/ 人间亦有奇女子,披肝沥胆闯红尘(下)
断断续续的哭喊声指引许宣几人沿着回廊走进内宅,一路上还得小心躲开鸡飞狗跳。只见院子里尚有一架香案,似乎刚刚做过法事,案上还有未燃尽的香灰。香案前三两个富态的中年妇人围在一起,口中叨念不止,末了对着案上香炉拜三拜,然后合力将一个陶罐摔成粉碎。
这边陶罐摔破的声响刚歇下,前方屋子里跟着传来“哐啷”一声,许宣等人定睛一看,只见一名女子颤巍巍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满头满身的血红流的滴滴答答,已看不清楚五官,只是看身形应是方才捧着半盆血红物事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走到门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香案前的几名妇人连忙上前安慰她。
“我不干了!那sāo_huò不是个人……我弄不住她……”满身血红的女子连哭带骂。
“怎么会不管用?黄真人呢?”
“我方才见他跑出去了……”
“去找他去找他!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几人也不顾及有许宣等外人在场,合计了几句后连同那满身血红的女子一并向外赶去。
白素贞待她们走过身边时轻轻一嗅,只觉腥气扑鼻。许宣连忙抬袖子挥舞。
“是黑狗血。”白素贞小声对许宣和小青道。
“哎……我喘不上气来!”许娇容突然按着胸口,两腿似有些发软。小青连忙扶着她在廊下坐了。
“姐姐应是孕中敏感,歇歇就好了。”许宣探脉后道。
“我真是不争气……”许娇容急的直摇头。
“我没事,淑英夫人生产要紧,你们快进去瞧!”
许宣与白素贞对视一眼后道:“那姐姐在这里等着,有事就喊我!”说罢和白素贞、小青一起快步进屋去。
屋子里有种怪异味道,白素贞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头。小青双眼眯了眯,道:“除了方才黑狗血的腥气,似还有一股甜腻的香气。”
屋子里暗沉沉的,窗户都被关死,蒙着黑布。走进来往右转,进入到一间宽敞的卧房。只见卧房靠东一侧点着盏小小油灯,勉强将一旁的拔步床照亮。
许宣牵着白素贞的手,小心躲开地面上残余血迹,一步步走向床边。
“淑英夫人?淑英夫人?”为防惊着床上的人,许宣边走边轻声喊着。院子里的人散去后,屋子里一时也安静下来。暂时无人回应他。
小青走在最前,许宣将白素贞护在身后,等他们再走近一些,看见床头靠着一名腹大如斗的年轻女子,披散的头发和着汗水搅缠成一股一股,满面潮红。她等小青三人走到跟前,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你们也是二娘请来降我的?哈!趁早滚!”说着从身旁捞起一柄匕首。
“夫人莫慌!”白素贞已看清楚她是人非妖,从许宣身后闪出一步,高声道:“夫人可认得李捕头的妻子许娇容?”
床上的女子闻言点点头,“认得!”
白素贞一指许宣,“这位许大夫是我家官人,是许娇容的亲弟弟。”跟着又指小青,“这是我妹青儿。”
“原来是……嘶!”床上的女子刚判断出白素贞二人是友非敌,突然肚子里又再度发作,“当啷”一声匕首落地,她捧着肚子咬紧牙关,像是疼痛难忍。
“这……这……”许宣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他对白素贞耳语:“娘子,这可怎么办!我不会接生啊!”
许宣正犯难,床上的淑英夫人已疼的直撞床柱。
“太疼了……断手断脚也……没这么疼!”
“不生了!我不生了!”
小青来时路上还跟许宣说“生孩子是瓜熟蒂落没什么难”,而到了亲眼瞧见此情此景,她也有些犯怵。
“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吗?这也……太吓人了!”
淑英夫人连撞了四五下脑袋,忽然抬手握拳,要往肚子上锤去。白素贞见状连忙移步上前,一把握住淑英夫人的手腕。淑英夫人本来习武,力气要比一般人大许多,此刻情急之下更是力大无穷,可她这手腕被白素贞握住后当真动不得分毫,她抬眼看向白素贞。
白素贞急中生智,抓着她指向许宣,大声道:“夫人,我官人虽是大夫,但他不会接生!想来真有万一,他也只能保你一条命!此刻你靠不得别人,只能靠你自己!”
“啊?”淑英夫人怔了一下,忽然急急吸一口气,接着大声痛呼起来。
“疼死了!死了算拉倒……不生了……大不了一尸两命!”
白素贞见激将法不起作用,心一横,将袖子褪向两边,掀起淑英夫人罗裙下摆往里瞧。小青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只觉头皮发麻,不敢凑过去看。
“淑英夫人!”白素贞高呼一声,“我看见孩子的头了!他的生死此刻在你手中,你只说要不要他活命!”
“他……他……”淑英夫人被白素贞激的掩面痛哭起来。
“他还能活么?”
白素贞反问她,“你不试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