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也有什么东西,被一起关上了。
……
在安望君从公寓左边电梯下楼的同时,乐行之从右边电梯急匆匆地冲上来。昨晚他也醉得不清,今天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右眼皮就在狂跳,安望君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狂奔来的路上了。
掏出备用门卡开门,公寓里面和昨晚没什么两样,乐行之偷偷松了一口气,回头就被缩在门后抱成一团的苏扬吓了一跳。“卧槽大哥你玩躲猫猫呢?!你、你怎么了?”
苏扬低着头,肩膀微微地抽动着。乐行之看见他凌乱的刘海下,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
“我该怎么办……我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
直到上了出租车,安望君脑袋里拼命绷紧的一根绳才总算有了喘口气的空档。司机问了三遍,他才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所谓的快要到时的机票完全是他随口编的,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再和苏扬待在一起,最先疯的会是苏扬。
安望君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最后,安望君让司机师傅把自己送去了杜若蘅家。热闹的小区门口,刚刚睡醒的杜妹子蓬头垢面地排着煎饼果子的队。看见离家出走的安望君的瞬间,杜若蘅不知道是该第一时间遮住自己还没有画的眉毛,还是惊讶于这小破孩咋找到自己的,他咋这么憔悴?
杜若蘅震惊的目光也吸引了周围的买饼群众,在大爷大妈们还没有认出来眼前的这个风一吹就能倒的少年和昨晚在电视里一支穿云箭击溃千军的少阁主有什么关系之前,她赶紧把人拖回了自己家。
“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坐稳,杜若蘅就问道。
安望君挤出一个笑:“学姐你暑假还考虑继续做兼职吗?”
杜若蘅脑袋一转就反应过来:“你昨天突然出现在机场是去试镜?上海的剧组……是《笔刀录》?!”
安望君点点头:“集中拍摄大概三个月,要一直到秋天了……但是学姐你正好大四也没课……”
“不是这个意思,”杜若蘅打断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安望君瞳仁颤了颤,眼前迅速模糊,他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憋回去,“怎么会是离家出走呢……那里,本来就不算是我的家啊……”
“到底,算不算呢……”安望君问自己,没憋住的酸楚最终还是像破了闸的洪水,带着陈年发酵出来的气泡,眼泪是破碎的小星球,飘散在空荡荡的宇宙里,没有人接住,也没有人握紧。
杜若蘅原本以为暑假生活平稳寡淡,自己可以做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没想到这下又要变回勤劳能干的杜助理,看样子还要兼任知心大姐的角色。眉毛看来是顾不上画了,杜若蘅顶着一张还没洗的脸,给安望君递了一张纸巾。
安望君的家庭杜若蘅并不了解,他不说,她自然就不会问。但是这样失魂落魄的来投靠她,还哭的这么伤心,相比肯定是和家里闹了大矛盾了。杜若蘅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虽然她平常老是埋汰安望君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娘炮,但是不得不承认,安望君也是她见过的脾气最好的男孩子了。能伤心到这种地步,肯定受了大委屈。杜若蘅搜肠刮肚地想该怎么安慰他,却突然发现了,安望君的衬衫领口出若隐若现的,不正常的红印。
大家都是成年人,杜若蘅一眼就认出那玩意绝对不是蚊子包,再一看,不止衬衫领口处,衣领下面也隐隐能看见。杜若蘅头皮都要炸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因为这事你才跑出来?你家人知道吗?苏扬知道吗?”
安望君侧过身,把衣领向上拉了拉,“没事的。”
杜若蘅快要暴走了,“我就说你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快说啊,谁欺负的你?别怕,我们一定帮你出气,你别怕,先、先告诉我……”杜若蘅的腿都要软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大四学生,就算遍阅脆皮鸭文学无数,眼前突然具象化,还是自己的同门兼学弟兼老板,这怎能平静得了……
安望君快要缩成一团,脸埋进臂弯里,哭着求她:“你别问了……”
这怎能不问!杜若蘅看见安望君低头而露出的后颈间,也是同样的惨不忍睹。
“到底是谁欺负的你?你……”
“你有遮瑕的、或者创可贴之类,帮我把它们挡住吗?”安望君打断了她,哭腔压不下去,只得含含混混地问,“毕竟马上出发去剧组,人多,看到了不好……”
“你还知道不好!”杜若蘅急得都快揪头发了,突然一个电话打来,是乐行之。
“喂?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我这里忙。”杜若蘅接通电话没好气地开骂,“你问小君?小君是在我这里啊,不是,我还要问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突然,杜若蘅的声音弱了下去,不知道乐行之在电话那一头说了什么,杜若蘅震惊得无以复加,惊呼出声,又担心吓到安望君,就紧紧地捂住嘴巴,小声不停重复:“怎么会是这样……”
乐行之在电话那头讲了很久,最后接受了事实的杜若蘅不放心把安望君搁在一边干晾着,打断了他:“你放心,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的。你那边,照顾好苏扬啊……我担心、担心苏扬可能更……更难受……”
乐行之在那头长叹一口气,挂了电话。这边杜若蘅回头看着安望君,他就像是一只走失的小猫,明明心里怕得要死,还把全身毛都炸着,不让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