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胡乱看了一圈,正要往房间去,却见一道颀长的人影从角落里悠悠的走出来,他往后扔开手上的杯子,玻璃发出极脆的声响,乳白的液体淌了一地,一坨团状物就在旁边,毫无动静。
曼珍悚然的立住,挺了几秒又往那里跑,青年迎上来挡住她的路,吴敬颐用坚硬的臂膀将她往外推:“我劝你还是不要看。”
曼珍再受不住,满脸湿淋淋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动作剧烈的捶打对方:“你疯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往后退了两步,站到晕黄的光线下,泪眼朦胧的望住吴敬颐,青年处于半明半暗之地,脸部轮廓愈发冷硬,像个没有感情的鬼魂。
吴敬颐的眼又冷又热,没有言语能形容,他缓缓眨了一下眼,只道:“金曼珍,你认为我是什么样?”
曼珍簌簌的发抖,字字卡在喉头,多少恶语生于腹腔。
吴敬颐只是等,立在原地,就等她一句话。她立在青石台阶前,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头发其实不是那么黑,被橘黄的灯光一照,折射出金栗色的光泽。
没料曼珍忽而轻笑一声,仿佛既不抖了,也不怕了,声线是娇娇的,语气是冷淡无情的。
“吴敬颐,你又认为我是什么样的?”
有些人的相伴能使人温润,有些人则促使人心中生恶。
ps:粗长一更,不谢哈哈哈。
第28章
“失去”
吴敬颐截然一身,从金公馆后门出来,手里拎着一只灰色麻袋,及至走得很远了,他才回头望了一眼,金公馆高高的屋檐和房舍平静的立在原处,漂亮的灯光和精致的大铁门昭示着里面的富丽安稳。
只是无论那里多美,多安稳,从来都不属于他吴敬颐。
他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任何关于幸福的记忆。他曾经还有个残疾的身体,经了吴悠的调教,这才拥有了正常人的身体。
也许他还得感谢她呢,感谢吴悠的狠心,感谢她的抛弃。
吴敬颐步入狭窄的暗巷,如幽灵一样,既没有情感,又没有实体的游离在这个世界。
悠悠转转的从宅巷子里出来,前面横亘着一条长河,河水轻轻晃荡着撞击在石壁上,两岸边安置着黑铁的灯柱,灯光落到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他抬腿跨上石桥,单手抄出干瘪的烟盒,里面还剩最后一只香烟。他咬住烟头,塞回香烟抹出火柴,可是没有一双手的加持,火柴无法点燃。
“对不起。”他低头看向麻布袋:“你先在地上躺一会儿。”
吴敬颐划了火柴,淡淡的硝石味飘入鼻腔,他狠狠的嗅了一口,双顺用力的吸口香烟,青烟在前方飘了几秒便被风带走了。他站了好一会儿,提起袋子,身子朝桥梁边凑过去,让袋子悬在河水之上:“人都没有安身之地,何况你只是一条狗呢?”
他会永远的记住它,此刻必须跟它说再见。
吴敬颐不讨厌钱有闻,他也不憎恨他,至于金曼珍,敬颐淡笑一声:“也许我看错了她,就像她看错了我。”
过了些时日,吴敬颐从报纸上读到一则消息,从南京至苏州的铁路线爆发了工人起义,投资人是美国人,他们派了万国商团的武装队列去镇压,同时给政府施压,务必找到煽动罢工甚至打砸抢的领头人。
他摊开报纸细细的看,终于从里面找到一个姓钱的工程师。
曼珍跟钱有闻的约定没实现,一推再推,他甚至连课都没来上。她不知道钱有闻住哪里,如果知道的话早就找过去了。
金先生好不容易从女朋友那里脱身,终于有时间认真关心一下曼珍,他让小环去泡了一壶金山银针过来,亲自给女儿倒了一杯热茶,顺便把自己的脸凑过去给她:“要不要亲爸爸一下?”曼珍心不在焉啵了一口,接过茶水捧在手心里:“爸爸,是你雇的钱老师,你怎么会不晓得他住哪里?”
金景胜吊起一条眉毛,仔仔细细的看曼珍,他往后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你这小丫头,不会对人家好青年有什么想法吧!”
曼珍拧眉横了爸爸一眼,很有些生气:“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金景胜道:“过几天哪,我会去参加一个酒会,你要是没事儿的话跟我一起去吧。”他见曼珍张嘴就要回绝,立马嘘了一声道:“如果你答应,爸爸就帮你找找你的好老师。”
金先生说到做到,其实这事儿对于他来讲很简单,南华大学里有他的认识的人,让那人打听打听也就找出来了,收到消息后,他暗道不好,一是没料钱有闻家庭富足,二是钱家跟反动分子挂上勾,钱父被请进巡捕房喝茶。金景胜心惊肉跳的,不敢跟曼珍说实话,就怕他们再有牵扯,反动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着不慎全家完蛋。
金景胜告诉曼珍,钱家好像是出去长途旅行去了,曼珍不信:“那他提前会跟我说呀。”
“也许他们家有什么事不方便告诉你。”
过了几天,钱有闻打来电话,道非常抱歉,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他且闭口不谈。曼珍理解,对着听筒长叹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啦,马上快放寒假了,你有没有时间过来玩?”
“可能……没办法了。我们家要搬了。”
曼珍问他去哪里,他说去上海。
第29章
曹操到
曼珍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整日精神恹恹的,金先生良心发现,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把曼珍抓去书房,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