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已然落草为寇,还能怎么办?”张全低着头,语气里无波无绪。
“我是说…”锦释扭头看身后的一伙人。他们中间有很多都是依附在石家的人,实在不想叫石渊公子为难。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么多粮食我们也拿不完,而且你们也需要回去复命。待会儿我们会自行离去,我们走后,你就去解开他们的绳子。”
不怕被通缉?当然,这话锦释没说,但是却在心里打鼓。在他看来,张全一伙绝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如果被通缉、上了皇榜,可就真的一辈子都要居无定所了。
奈何这也不是他能操心的事情。锦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全他们拿走了足够多的粮食之后扬长而去。
双手刚恢复了自由,赵航就又骂骂咧咧起来:“妈的,把老子绑得这么紧!”
“现在怎么办?丢了这么多粮食…”锦释担心地看着他。
“多?”赵航几乎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锦释,“他们拿的那些还不够沿路孝敬那些土财主的。”
“啊?”锦释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实告诉你吧,朝廷每次运到军营的粮草都不会是十成十的。沿路要经过那么多关塞,少不了要被搜刮点。待到运到目的地,能省下七成就不错了。这是公开的秘密,也不会有人傻到来追究,你就别担心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受教。
“再加上那些人也没有动我们的人分毫,想来也不是什么恶人。上报通缉什么的,就算了吧,毕竟以后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遇到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锦释抬头望着赵航的侧脸,忽然觉得这男的也不是他看起来的那么不通人情。能在这条路上混得这么风生水起,毕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天晚上,老天又下了一场盛大的雪。锦释知道,兖州位于京城的东北方向。而这越来越干冷的晚风显然正在告诉运粮队伍的人们: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前因后缘
“头!快看!是界碑——”这天黄昏时分,穿过纷纷扬扬的大雪,行驶在队伍最前端的马车上飘来一声尖利的欢呼。
“我们到了?”裹着厚厚的毛毯,锦释只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
“嗯。”赵航却意外地显得很平静,冲着手下们高喊,“都给我快马加鞭的赶路,今晚要在城中过夜!”
一行运送粮草的队伍一路风驰电掣,不肖一个时辰,便进入了兖州城。
透过皑皑的白雪,看着沿路的民俗风光,锦释这才说服自己相信了兖州是真的处在边塞一带。然而这里却异常的繁华,虽说远比不上京城,却比沿途经过的荒凉城镇要热闹上百倍。
“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身边的赵航皱着眉头。
“怎么了?”锦释问。
“这里不像兖州了,”赵航驾着马车,四处张望,“这条街应该是最繁华的街道,怎么会只有这点人?”
“这…点人?”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锦释很疑惑。
“一直以来,兖州就被称为边塞上的京城。放在平素里,这条街别说是我们这样的马车队了,就连小推车都挤不动。”
锦释感到有些意外。是因为打仗的关系么?亦或是,晋王下马的关系?
兖州城中的道路很宽阔,纵横交错的街道很有些京城的大气风范,车队拐过了一个弯,进入另一条大道。
“那是什么?”锦释朝着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望去。
“必是有死囚尸首示众了。”赵航见怪不怪的答道。
马车驶近了,锦释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只见几十个一色漆黑的木桩上绑着身穿白衣的囚犯们的尸首,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死状却并不血腥,看样子是被绞死的。尸体上覆盖着层层雪花,应该绑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那种沉寂而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晋王死后,这里几乎立刻就出了战事。如今兖州城由李厚将军暂管,习武之人治城难免苛政暴戾。这些人都是被绞死的,既然能留下全尸,怕是没犯什么大罪…”
听着赵航安静的陈述,锦释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在非常的时候的非常地带,竟是如此轻贱。
马车擦着绑着死囚尸首木桩而过。虽然觉得恶心,但锦释意外的却没有别过脸。
“是他们!”忽然,他惊叫起来。
“谁?”赵航被锦释突然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那帮劫匪!抢粮食的!”
赵航闻言,稍稍放慢了车速,扭头仔细辨认着那些面目已然青紫而模糊的身体。其中,真的有几个好生熟悉的面孔。
“看来是在这一带被抓住了。”赵航收回视线,旋即一鞭子抽在马匹背后,“从军的人半路做逃,落草为寇,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下场了。”他的语气里半是无奈半是漠然。
运粮的队伍快速前行,将刚才的凄惨景色远远抛在身后。
锦释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好像就在不久前,这帮不是劫匪的劫匪还生龙活虎的煮着白米饭,兴高采烈的庆祝着不会再饿肚子。而如今,仅仅是十来天的功夫,就做了这苍茫大地上陨落的雪花。无人问津。
在城中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大家又马不停蹄的向着城郊进发。因为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兖州城郊,接连着冼国边境。以往两国商贸往来的最繁华的地方,现今却变成了修罗场。李厚将军神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