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贺良材与祁容喝了几盏酒水,往事一提再提,分明是没放下呢。祁容好言劝着,说着暖心的话,眼神却总是冷铁一般,抽丝剥茧听出几点有用的。花娘岁数不大,可之间也有攀比,踩高拜低又精明,恩客的家事只消一夜温存就摸透了,能攀上官阶高的绝不陪你从四品的。胤城中的达官贵人若寻欢作乐,只消安插一位美人在花街夺得魁名,还怕摸不清官阶中的蛛丝马迹吗?
况且花街又是最好布置人手的地方,鸨母大多是浮萍般的身世,自然不问娘子出处,只看美貌。如此得力的棋子,他祁容都想布置一局了,只是眼下事态紧迫,出府时间又短,哪能花二年精力再去养个娘子捧上当花魁呢。可这份心他能有,想必武丞相那边也有。
派张广之留下的侍卫盯了一个月的花楼,还真叫他猜中了,除却王富家公子出入寻柳居的花房,武相府上的人也露过几面。
这就得了,祁容自己是没那个时间去布这盘棋了,可人家武相的棋盘是布好的,派个人去拿现成的就是了。男子动了情肯说家事,若女子动了情,恐怕连性命都敢赔付上,这才有廖玉林去会雨卉姑娘的一出。可方才这信上说的更叫祁容吃惊,原以为武丞相的棋子只有一个,却不想还有第二个,不仅留了一手,还是个专门伺候夫人的哥儿。
能把夫人们伺候好了,想必自家老爷的底细只会说得更多,武相这心思动得妙啊。廖玉林信中说,他与鸨母一进别院就察觉出有人跟着,直到他故意提出要会雨卉,鸨母难掩贪财之色,却斜目往后飘了一眼,故而廖玉林当下认定身后紧随之人与雨卉相识。
而等他抽身而退,那人见他不多纠缠只好以身想撞,身上酒气弥漫却不见口中有丝毫溢出,可见酒只洒在衣裳上,是装醉。依廖玉林所见,那位男子兴许也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不会出口提出举人来,更不会解他的玉坠子,分明是想再有交集,诱出太师府的信子来。若雨卉姑娘难见一面,也可从此人身上下手。
连环紧扣的计谋都在四皇子的算计里,唯一没算出来的还叫廖玉林看出端倪,可见五弟身边那个小公的二哥也不是好骗的呆子,要不怎么能考中解元呢。
“齐大哥!”廖依依又端来了药,用脚将门顶开,又踹上,“该喝药了,依依给拿来了。”
俊秀的眉弓一下挑得老高,祁容哀怨道:“说了多少次!就不会门外唤一声再进?还有你一个女儿家,到底会不会用手推门,踹来踹去不像样子!”
“啥?”廖依依满门心思都是回屋与鸳儿哥哥玩翻花绳,把瓷碗放下,轻声催促道:“下回,下回依依保准不惊扰齐大哥了,依依赔个不是,齐大哥莫要生气,先将药喝下吧。”
看着那碗冒热气的药汤,祁容神情复杂,说不上是毒死了痛快还是苦死难捱,不情愿地端起碗大口猛灌,大有长痛不如短痛的悲壮。谁料喝下一半就听廖依依又说:“对了!这是贺家小姐叫我给齐大哥的,说那日见你喝药喝得脸都白了,心里难受,便亲自打了自家的柿子做了柿饼,叫我给你尝尝。”
待祁容将瓷碗放下,只见四四方方的木桌上放了一个油纸包,里面只有一个半挂霜的柿饼。除却那个完整的,另外半个还留了个牙印儿。
必定是丫头见别家小姐给自己送吃食又表心意,心里酸着难受,才背地里吃了半个撒气吧。想着,祁容得意地“哼”了一声,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那半个柿饼,眼里半分惬意半分得意。
能偷咬一个柿饼来出气,想必这蠢丫头面上都是装的,心里指不定酸成个什么样子。想想他就心里舒坦,算解了这一碗苦药的气。
“哎呦!”隔壁厢房,陈鸳手中翻弄着一根正红色的花绳,口中叼着半个柿饼,硌得虎牙直疼。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二哥的p出来了:双重身份的深情男倌臭流氓 与 清高孤冷又极爱惜羽毛的小书生,让我们来玩禁.忌.游.戏,看谁骗得过谁。
话说,豆酱也想带小福子这种听话又可爱的弟弟去逛街啊!看到喜欢的东西就默默惦记,好好好,姐姐给你买买买!
听说我的人气很高?谢了,我是大将军。
我的户口落在小凉庄,破壳那天,主子高兴地捧着我满山跑。我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看了看这个风一般的女子,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炖了蘑菇。
在主子精心的投喂下,我茁壮成长为一只大公鸡,用主子的话说,就是能看家护院、斥退阴邪的那种。公鸡生来好斗,曾经有野小子想拽我的尾巴,被我一个金鸡展翅治得服服的。我以为自己就要过高处不胜寒的一生了,直到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男子。
就他,正拿着竹筐试图偷袭我的男子,主子叫他齐大哥,我叫他齐二傻。
先不聊了,二傻又想趁我不备逮我去炖蘑菇,既生鸡何生二傻,今天,我就啄到他心服口服。
第88章
石洲傍晚日落后已经凉了,廖晓拂在戎装里又添一件单衣。洼地风大,风口走得像刀子,祁谟自然能硬抗过去,却问小福子将自己那身雪狐毛的大氅收在何处了。
“殿下要找氅衣作甚?现下穿着太早了。”廖晓拂边翻包袱边问。出宫时走得急,只带了两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