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红对阿次的怀疑,好像有增无减。行动前,阿次在杜旅宁办公室里恰巧接了一个电话,他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通电话会害死他。
叛徒,倒钩,在那个年代,不计其数。人毕竟也是情感动物,面对折磨、利诱、或是至亲之人的性命时,很难做到不折不挠,视死如归。
有时候越是小人物,却越容易坏了大事。
李沁红神经过敏地连车都不都不让杨慕次来驾驶,于是坐在驾驶席上的人就变成了刘云普。
这一天的天气也许不算太糟糕,可是无边无际的阴霾已经遮满了很多人的心。
尤其是杨慕次的心中,一片漆黑。
坐在副驾驶上理该落得轻松,可却比捏着方向盘更为紧张,他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几次都有冲动想点根烟。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抽出来又放回了口袋。
他想到了荣初,想到了荣医生那张生气的脸,肺炎还不见得痊愈,算了吧。
之前很生气荣初自说自话让他戒烟,可现在反倒慢慢,开始习惯起来,少抽,甚至不抽,从发烧住院到现在都未曾抽过了。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叛徒修改了安全信号,早一步发现的荣华为了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做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抉择。
荣华是他的好战友,是他信赖的姐姐。雷霆之夜,他们合作默契。多次任务中,他们都充当着先锋,一次次成功地为组织赢得筹码。教堂里那次,他们也可以化险为夷,而今天……
他看着荣华疯狂驾车笑着迎面冲来,知道已经回天乏力。
革命道路上的牺牲无法避免,有卑微的,有伟大,有让人唾骂的,也有让人敬佩的。
砰地一声震天得响,十字路口处,一辆洋气的黑色小轿车和侦缉处的卡车相撞,轿车车头已经面目全非,就连卡车车头也撞得碎片满地。
阿次完全没了直觉,隐约听到了喧闹声,已经被侦缉处的人抬离了现场。
香消玉殒的荣华伏在方向盘上,鲜血不仅染满了她的脸,更染满了所有同志的心。
天空的阴霾已经散去,留下血一样红的夕阳。
荣初的心中也是吊桶打水般地七上八下,他莫名地被跃春蒙住了眼睛,说要带他去参加重要会议。只记得听到一阵骚乱,就感觉车掉了个头,往回走了。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能感觉到,一定出了大事。
果然,再三逼问下,跃春告诉他,荣华牺牲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他昨天还看到她好好的,穿着端庄的旗袍,优雅地在荣华书店里整理着新到的书籍。
乱了,全乱了。疯了,这世界疯了。
跃春要赶去处理一些事情,让荣初先回家待着别乱跑。
地上的大理石被阿初的皮鞋踩得直响,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就连刘阿四送过来的晚饭,他也没去看一眼。
荣华出事了,跃春又急成这样,那是不是代表,阿次也出事了?
他无心过问过多组织的事情,但他知道他们几个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一个好,个个好。
一个出事,就可能个个出事。
“阿四,我要去侦缉处,找杨慕次。”
终于待不住了,阿初站起来,就径直向外走,偏偏此时,电话铃响了,他犹豫了下,转过身回去接起了电话,是夏跃春。
“阿初!你弟弟出事了。”
阿初楞了一下,.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就站不住脚,“怎么了?”
“车祸。”
阿初握着听筒的手颤抖着,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勉强稳住神,“他人呢?”
“在我医院里,你马上过来。”
“他需要血浆,你知道,他和你一样是r型血。我已经把你预存的血浆全部取出来了,先给他用。估计不够,你必须来。”
“我马上来。”阿初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头的冷汗,刘阿四不知道此刻是不是该去扶他老板一把,因为此刻的阿初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摔倒一般。
我不能倒,我不能倒!阿初这么告诉自己,我弟弟还在医院!
r型血,是稀有血型,在国内的比例是:千分之三……阿初想着这些已经觉得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阿四,开车,马上去春和医院!”阿初来不及穿外套,抓上他的西装就往外冲出去。
“是。”
阿初坐上车,加速疾驰往春和医院赶去。
然而他的心比他的人更为迫切的飞往了医院。
阿次……阿次……你不能有事!
求求你,活下来。
春和医院。
手术室的走廊上,散坐着侦缉处的一行人,他们也沉默着,一条走道上死一样的安静。
李沁红一个人闷声靠着墙想着前前后后发生的事,眼里并没有那种忧伤。
阿初一个人的脚步声急匆匆地震惊了一走廊的人们,他们都抬起头看着满脸乌云走进来的荣初。
手术室依然亮着红灯。
“荣医生……”替荣初开门的护士脸色也非常慌张,显然此刻手术室里的情况不容乐观。
阿初却没有进去,他只是环视周围狠狠瞪了一眼。
“谁开的车!”那眼神像刀锋一样锐,像冰山一样寒。
“我……我……”刘云普也在车祸的一幕噩梦中没回过神来,等听到阿初这样兴师问罪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结巴起来,“大哥,你别啊……我……对不起……”
他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