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万没想到他真的就这么说出来,又惊又喜,叫道:“平之!”欢喜得几乎要发疯,也没想到身边就是人家爹娘,一把抱住了他。
但林夫人和林震南却是震惊得要发疯,林震南还能自控,林夫人一声尖叫,什么都顾不得了,伸开手对着令狐冲便是乱抓乱打,口中跟着乱喊:“你放开他!放开我儿子!”令狐冲面对什么人都不怕,论打架,他可是独孤九剑易筋经傍身的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施展几招吸星大法;论打嘴仗,他天生口齿伶俐脑筋灵光,上到国士辩才下到市井泼妇,只要是口舌之争他就没退缩过。可是现在对方是林夫人,能打还是能吵?
实在没办法就用胳膊挡着脑袋往林平之身后躲。反正只要林平之肯挡着自己,多挨几巴掌也是开心的,只要别抓破脸就成。于是眼下的情形就是林夫人追着打令狐冲,林平之护着令狐冲,林震南乱着拉架。四个人乱成一锅粥不可开交。偏偏最后一个下人走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令狐冲刚才跟余沧海打都没出汗,这会儿闹得一头汗。最后是林平之实在受不了啦。虽说都是骨肉至亲,可是另三个人怎么就不怕丢丑呢?他气得脸都青了,高声叫道:“娘,你别闹了!你闹也没用!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林夫人一惊,终于停了下来,跟林震南两个人目瞪口呆,良久方才小声问:“孩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又不是女孩……”接着突然明白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林震南,上去狠狠地给了林平之清清脆脆的一个大耳光。
令狐冲登时急了眼,一把拽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平之,叫得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他?他是我的人你没听到吗?”
他一这样发怒,眼睛瞪得足有铜铃大,林平之被打得脑子里轰轰的也顾不上,跳过去把他一推,叫道:“你又干什么?你瞪那么大的眼睛是想吓唬谁?那是我娘!是我娘!”
令狐冲红着眼叫:“是谁都不能打你!”林平之高声重复:“那是我娘!”他发起怒来,样子也挺可怕,令狐冲这才弄明白什么叫“是我娘”,气焰登时短了,心里少了怒气,却多了委屈,低声说:“是谁,是谁也不能打你啊……凭什么打你……就因为我们在一起?”
林平之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令狐冲见他泫然,便什么都顾不得,放开怀抱把他搂进来,轻轻地安慰:“乖宝贝,别怕,我在这里,永远都在。”可惜他一抱住林平之,林夫人就开始尖叫,一边尖叫一边歇斯底里的乱打乱抓。他又温柔又深情的安慰全都混杂在林夫人的尖叫声里。
可他这次坦然受着,不躲不闪了。
林平之在他怀抱里默默的伸开胳膊,护住他的头脸脖子。两个人拥抱得很安静。
林夫人打得脱力了,尖叫声最后也变成了痛哭,一边哭一边对林震南诉说:“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你去把我的儿子抢回来!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我还盼着他给我抱孙子……都怪你,都怪你!你还拿他当个好人!什么华山弟子,什么君子高足,全都是骗人的!”
林震南愁眉苦脸,长叹道:“夫人,你何必如此?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你我难道还能操心他一世?”话音未落,被林夫人照着脸啐一口,叫道:“你还有脸说!你是不是明知道他对咱们儿子图谋不轨?你为了笼络他,为了他武功厉害,你舍得卖你自己的亲生儿子!”林震南登时有些急了,怒道:“夫人,我林某人在你眼中,便是如此下作无耻之人?”
林夫人因为自己口不择言,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只是眼看着林平之靠着令狐冲站着,眼巴巴可怜兮兮看着自己,又想来扶,又不敢上前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尖叫道:“你不无耻,你为什么眼瞧着人家骗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不赶快把他撵走!”
林震南怒道:“令狐少侠有大恩于我们林家!此次若不是有他在,我们岂能安稳度过此劫?”
林夫人哭道:“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姓余的来闹还不是因为死了徒弟,他徒弟难道不是这小贼杀的!他分明是居心不良,有意下毒手害人,引火烧到我们这里来,他好趁机骗走我们儿子!”令狐冲一怔,这指控可百口莫辩,忙说:“平之,不是那样的,我没有……”
林震南却道:“夫人!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那姓余的存了什么心思,我不是给你讲过吗!”令狐冲一听有些惊讶,忙说:“林伯父,你相信我?”
林震南回头瞪他一眼,说道:“我林家祖上发生过什么事,家里有什么东西,哪会有人比我更清楚!若不是感激你并无二心,又着实须得仰仗你,你二人的事我岂会坐视!”
令狐冲脸上一红,讷讷的说:“原来……原来林伯父你早就知道了。”林平之红着脸低头,羞愧得无地自容,令狐冲看着,忽然伸手搂住了他,对林震南笑道:“多谢岳父大人!”
林平之气得恨不得马上把他嘴缝上,举拳头就打。林震南听了,先愣一愣,接着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是又红又黑。林夫人看看丈夫,又看看令狐冲,忽然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推搡林震南,叫道:“都怪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啊!你好死不死的为什么是个福建人!当年爹爹说要我远嫁福建,我那些姐妹便嘲笑你们福建人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