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此一旦分离,便倍觉伤心不甘。
那时那些柔情蜜意,那些轻言细语,他并不觉着是假,只是时过境迁,何燕常身边的已不再是他,而换做了沈梦。
他心里明白,他的昨日,便是沈梦的今日,他的今日,便是沈梦的明日。在何燕常的眼里,他与沈梦,沈梦与他,其实并没有什麽分别。便是没有沈梦在何燕常身边,也会有别的什麽苏梦,白梦会去自荐枕席,去上何燕常的床。他眼看着何燕常另宠他人,看何燕常对别的人露出那些似浅还深的情意来,他的心,便彷佛被滚沸的铁水一般的煎熬着。
所以沈梦一次次的,终於说动了他。
事成之後,你便能与何燕常一处了。沈梦在他耳边低声轻语,彷佛梦魇一般。
与何燕常一处。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这样天大的诱惑,他到底还是抵挡不住,动了心。
他反覆的思量过,几乎夜不能寐的想着这件事,才终於下定了决心,要与沈梦合谋了。
只是在此之前,他也同沈梦说了,“你若想我做成此事,亦要服下我配的药,不然我信你不过。”
十七中
沈梦想要的,与他想要的,是如此的不同,黄谌怕他赶尽杀绝,要取何燕常的性命,因此才有此一句。
沈梦大约早就窥出他的真心所向,只等他挣扎一番罢了。却不曾料到他会如此要挟,凝神看他片刻,终於才说:“我只要教主之位,并不想滥杀无辜。你助我成事,自然是我的肱骨之臣,你怕什麽?你若是当真不能放心,要我服药也未尝不可。只是不能夺我武功。”
黄谌见他误会,却也不做辩解,便把这件事情应了下来。
细细算起,他在何燕常的饮食之中下毒,已有三月有馀了。
每次他去教中,都会见着沈梦,因了合谋一事,不知不觉之中,他便多看了沈梦几眼。
何燕常仍是十分的宠爱这人,连教中的事务都与他分理,却没有丝毫疏远的痕迹。沈梦同他合谋了这样大的事,彷佛对这个人并没有什麽影响,他在教中行走如旧,常伴何燕常左右,也不见有丝毫不甘。
黄谌知道何燕常喜欢沈梦少年时的容貌,可是见他如今已经脱了少年人柔软的形迹,一日日的俊秀英挺起来,何燕常的宠爱却不减分毫,黄谌这才知道自己从前想错了,这个人,他早就该提防的。
他不愿看见,也不想看见何燕常如宠爱他一般的宠爱他人,所以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以为沈梦也不过是被何燕常轻轻摘起,转眼便要凋谢的一枝娇花罢了。
可等到他看到的时节,才明白自己心里究竟有多麽的嫉妒痛恨。
那时他曾想,等我带走了何燕常,便要把沈梦背着他做下的那些勾当一一的告诉了他,好教他知道他看错了人。
岂料世事多变,他与沈梦那样仔细的谋划过了,却还是未能一一如愿。
何燕常带沈梦入山之前,他为了避嫌,仍同往年一般的离开了教中,照旧渡江南下去了。可是旅途之中,却有许多煎熬,他怕沈梦不守诺言,又怕何燕常猜出是他,可他最怕的,却是何燕常中毒後节外生枝,又生出什麽别的变故来。他也曾留了些人在教中,嘱咐他们教中但凡有了什麽异动,必要详细的报与他知道。
所以当他得知教中生出大变,山中被大雪封住,消息难以进出之时,便收拾了行装动身赶路,其间星夜兼程,恨不能即刻赶了回去。
哪里想到还不曾赶回教中,便有人来报。说大雪一住,沈梦便带着人出了山来,只说教主在山中失去下落,遍寻不见,因此他手执教印,要代行教主之职,只等何燕常归来,方能归还印信。
黄谌又惊又怒,又疑又惧,只怕是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沈梦不光要教主之位,还想要取何燕常的性命。可他却还是不能相信,难道沈梦只为了这一时的痛快,便连性命也不要了麽?
他离得太远,真相又不明朗,心中异常焦灼,简直犹如被火灼烧着的一般。
又行了两日,又听到消息,说教中都在私底下传着许多谣言,其中之一,便是何燕常无心教中事务,带了赵灵归隐异乡了。何燕常的散淡不羁,也是有目共睹的,说的人言之凿凿,教中管事的诸人若是听见了,虽然也会严辞的呵斥,其实私底下,却大都是信了真的。
黄谌听说了赵灵与何燕常一同失去下落之事,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从马上跌了下去。他知何燕常一向喜爱赵灵,虽则未必便是那种儿女私情,可此时情势复杂,不由得他心里百般猜度,万种疑虑。
他与赵灵交情甚笃,知道这个人对何燕常是十分的尊崇敬佩,全然都是真心,没有半点假意,为人又活泼讨喜,何燕常向来喜爱他,大约也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
等到他一路疾驰,赶回教中,才知道沈梦果真当起了代教主,几大护法使者都并无异议,但是各处都派出了许多人手,暗地里去寻访何燕常的下落。
他想要见沈梦,只是沈梦却先他一步,寻到时机,单独前来见他了。
两人在秘处相见之时,沈梦头一句话便是说:“何燕常大约是被赵灵救走了。”
黄谌知他狡诈多智,从来都不敢轻信,此时听他这样说,心里却是一沉,不免追问一句:“难道你不曾将众人支开?”
他们两个原本是谋划好了的,沈梦在山中最後一次下毒之时,会将毒引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