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杜君棠赠予他的力量。
江帆缓缓俯下`身,在杜君棠鞋尖落下一个吻。
刹那间,杜君棠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血液开始乱窜。
江帆绷紧身子,从衣兜里取出那根红绳。
“我上了雁清山,找寺里的师傅开过光的……”
红绳带着潮意,江帆垂头,认真将它戴在了杜君棠的左脚腕上。分明是凉的,触到皮肤时,杜君棠却恍惚感到了灼人的热度,从脚踝直通向全身各处。
“老人家说过,左脚系红绳,走夜路不遇鬼神。我只求了一根。”他动作着,絮絮叨叨不停,“因为我还太弱小,所以只有请老天庇佑您,您只要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庇佑。”
他口中不断绝地念叨着,像念经,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凭着意识在说。
多说一句,再多说一句,以后或许没那么遗憾。
终于,说着说着,委屈的眼泪尽数滚落出眼眶。
或许不舍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澎湃如潮的情绪面前,言语已然太单薄,可最动人是,他知道即使他言不达意,照样有个人能洞察他所有。
江帆摸着杜君棠的脚踝,又摸上小腿,脑袋倚过去,充满依恋。或许忍耐了太久,啜泣也变成嚎啕大哭。
可他不敢,也不愿,说出哪怕一句“别走”。
杜君棠心口疼得厉害,像给他哭碎了,裂开一道缝儿,生出一颗芽,眼泪顺着灌进去,还能绽开朵花。
没人能比他更好了。
杜君棠伸手去拉他,江帆却执拗地跪着,不肯起。
他叹气,绕到了江帆的身后,蹲了下去。
拥抱在一瞬间安抚了怀里的小动物,他颤抖着,低下了声,杜君棠的心却没有更好受。仿佛越靠近就越痛。
杜君棠抬起右手,捂住了江帆湿漉漉的眼睛,沾了泪水的睫毛扫过掌心,有些痒。
他哄他,不哭,乖,不哭。
一个潮湿的拥抱里,两个人都奇异地感到了温暖。
好久,杜君棠将左臂递到了江帆的唇边。他说得无比郑重,每一声呼吸都拂过江帆的耳畔。
“用力咬下去,留下你的印记,”他的吻落在他的耳廓,“一年后,来找我。”
窗外雨声密集,似乎要打破窗户溜进屋里。
小臂送到了江帆的唇齿间,杜君棠低声道:“咬下去,我的小狗。”
霎时,风雨似乎涌入了这空荡荡的房间,用力撕扯着,江帆残存的理智全碎在空气里。
眼前的光被遮挡住,如同受了蛊惑般,狠狠咬了下去,牙尖破开皮肉。
尝到了眼泪的苦涩,尝到了血液的腥甜。
疼痛吞噬着心尖最柔软的一块肉。
似乎有什么于寂静处嘶吼着,于无人之境驰骋着,最终化作深渊中的一声悲鸣。
他卸了力道,被堵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眼泪如开闸般再也拦不住。
心脏似乎是太疼了,疼得再也受不了,他无意识地挣扎着要跑开,又被杜君棠狠狠摁回怀里。
两个身体紧贴着,沉默持续了许久,只剩下喘息和抽泣声。
杜君棠渐渐放下了挡在江帆眼前的手,视线恢复,屋里没有风也没有雨。
身后的人低哑着嗓子,一句话里淬入了无边无垠的缠绵与温柔。
“希望有一天,我们都能成为彼此的庇佑。”
黑夜仍旧是黑夜,风雨仍旧是风雨。
所幸,他尚是少年,而他是幼犬。
一切都不怕来不及。
——
今天第一更,还有一更就完结,一点点收尾,还在码,晚点发。
最后一个高`潮也写完了,没有反转了。
这是他们的少年篇,一年留给他们成长,也留给我233,毕业后得空会写他们一年后重逢的故事。大家也不用太遗憾。
会再见的。
迟些完结章见
第23章
那晚,江帆回了家,整宿没睡。翌日照常去了学校上课。
杜君棠是一早的飞机,正是学校晨会的时候。清晨的阳光和暖,夏日里风也吹得缓慢,队列里姑娘小子们昏昏欲睡。
江帆仍旧没什么困意。他时不时抬头看,天幕上蔚蓝一片、万里无云,连掠过的鸟雀都显得寂寥。
他的神暂别了他。
他不知道杜君棠那趟航班什么时候起飞,只是抱着些侥幸想,这样望着,或许哪一瞬目光就能追随着他的神去往别的什么地方,连同他全部的牵挂。
这是个格外漫长的夏天。
江帆每天都会给那个注销掉的空号拨电话,像从前一样,对着那串忙音请安。他一天都没懈怠过,仿佛一切都仍在原来的轨道上行进。
和杜君棠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已经断掉了,他们唯一能称得上联络的途径就是寄信。
单向的。有一个固定的地址,江帆每过一段时间,就寄去一张自己的成绩单,上面除了科目和数字,什么也不写。
朔龙里那个神童似的高一学弟不见了。
起初还说是请长假,后来又听说已经退学了。很多人都遗憾,走得那么匆忙,也没顾上道个别。
少了个优秀又俊朗的同学难免唏嘘,可同学终究只是同学,三两日后就又抛诸脑后了。
江帆仍旧是班里的小帆哥,脾气好、人仗义、插科打诨一把好手,人见人爱。
非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要多添个学习好了。
班头钦点的励志标杆。
大小壮拿他打趣,他就拱一拱手说,承让、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