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莫名其妙道:“你会熬粥?”
苏瞳:“嗯。”
云离:“刚开始学的时候……呃,你炸过锅吗?”
乜秋的眼睛瞪大,一脸悚然,一半是因为云离居然在这里和苏瞳交流熬粥的经验,一般是因为他听出云离自己煮饭的时候多半炸过锅。转念一想,这人是云离嘛,云离炸个锅多正常,不炸人都算是好的了。
谁知,接下来苏瞳把书一卷,点头道:“炸过。”
乜秋被自己的唾沫噎了一下。
云离:“现在还炸吗?”
苏瞳像是在思考什么正经问题似的,默了一会,缓缓吐出两个很严谨的字:“可能。”
云离以拳击掌道:“苏公子,这就对了,熬粥太危险,你不如现在就带我上街,咱们早上出去吃。修竹城里什么东西好吃?嗯……你记不起来的话,我想包子总该有吧?好,我们上街吃包子,就这么定了。”
吃不吃包子不重要,赶快拉苏瞳进城玩一玩、补救补救那句话造成的“恶果”才重要。
早上走大老远的路,去修竹城吃包子,乜秋真不知道云离是怎么想的。后来乜秋意识到,在这三个人当中,可能他才是思维脱轨的一个。
苏瞳盯着云离的脸,盯得云离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良久,苏瞳回屋把书放在了桌子上,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枚碎银子。看他这“架势”,乜秋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正常的话了。果然,苏瞳从云离和乜秋两人中间穿过去,晃了晃捏着碎银子的拳头,道:“好。云公子……乜先生,我们去吃包子。”
第二十四章
修竹城像大病初愈的人,虽然生气有所损耗,街道上多少有些冷清萧条之态的残影,但立竿见影的一场雨恢复了它的气韵,来往的行人脸上都挂起了与过去几个月截然相反的轻悦神情。人们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走着,平平淡淡也安安宁宁。
三人从程老夫妇的家到这里的时候,晨日已经把光亮洒满了修竹城的角角落落;被阳光照顾到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声音在谈论昨天那场雨。早起入城的大都是小商贩,这群人中陆续有人认出了云离,纷纷拿出自己的东西招待这位“仙门高徒”。转眼间云离和乜秋便抱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鞋底、香囊、手帕一应俱全,多得可以摆绣工摊。
乜秋叹道:“可惜没人送包子。”
不仅没有人送,街上连卖包子的都没有。
一场雨又不能够立刻把麦子谷子浇出来,这年头,卖包子的人家都没有面粉,面粉全被人的肚子消化干净了。
乜秋空荡荡的胃抗议了一声,乜秋哀道:“小哥,还不如让苏公子炸一口锅!”
云离:“包子算什么,吃饭算什么,修竹城的特色不在此,是吧苏公子?我们来都来了,自然要享受享受昨天来不及享受的东西。苏公子,你看着办,带我们在这修竹城里面好好逛一逛。”
云离本以为无趣如苏瞳,一定会带他和乜秋踏过大大小小的各条道路、“留下足迹”就算完事,不料苏瞳竟然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间茶馆,由茶馆老板引着找了个位置坐下,凭着某些记忆点了三杯茶。
乜秋虽然饿得发晕,打心里觉得大早上坐在这里喝茶不可理喻,但喝茶是苏瞳的主意,由于苏求光的事情,面对苏瞳时,饶是他脸皮厚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暗暗为自己的肚子感慨了一通苍天大地,端起杯子把茶水当汤喝。
苏瞳才不知道乜秋在心里叫苦连天。他一直侧对两人,面向茶馆最前面的一张木桌,看上去不像是在发呆,而是在看着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云离咂了一口茶,说实话这茶比起诺音阁的茶只能算是次次品,盛在舌头上有辱他的味觉;不过他想到了这茶在苏瞳心中的分量,想着想着就吞了下去,不经意间竟捕捉到了一丝清甜的舒爽感。
这间茶馆,苏求光在苏瞳小时候带他来过几次,每次只会要这种最便宜的茶。是以这种茶不仅仅承载着苏瞳关于父亲的回忆,还承载着童年时为数不多的轻松和惬意。
茶馆里的娱乐之一便是听说书人说书。
醒木一起一落,一个新奇世界的大门就开启了。
云离道:“苏公子想听说书?”
苏瞳的目光再在前边那张空荡荡的木桌上流连了一阵,没说话。
乜秋把茶杯一顿,笑道:“那可不简单,我和小哥算得上走南闯北的人,肚子里的故事多了去,一抓一大把。小哥,苏公子想听说书,你先讲还是我先讲?”
云离也道:“苏公子想听谁讲?”
苏瞳本来没有理会乜秋这馊主意的意思,但云离依着乜秋的话一接,他只得摇头,还好笑地抿了一下嘴唇。
云离恼道:“苏公子笑什么?”
苏瞳:“无事。”
云离托着腮,闷声把不合他品味的茶喝了个见底。茶馆老板见他和乜秋很快喝完了第一杯茶,又笑着迎上来把两人的茶杯添满了。令云离欣慰的是,苏瞳觉察出他兴致不高,把自己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道:“今天这里是冷清了些,我们走吧。”
苏瞳此言让乜秋甚感愉快:“小哥、苏公子,走吧。”
云离转了转茶杯,另一只手在膝盖上点了几下,抬眼扫了下苏瞳道:“苏公子想走吗?”苏瞳没明白他的意思,端起茶杯,看着他的眼睛喝了一口茶。
云离见过苏瞳平静、低落甚至发怒的样子,却没见过他发自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