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成瞥见他的脸色,笑了一下:“犹豫了?那小皇帝的夙愿跟你的壮志,孰轻孰重?”
苍临抬眼,朝着荀成回道:“我会权衡好的,我会帮他达成他的夙愿,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安顿好他之后,我照样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荀成看了苍临一会,点了点头:“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苍临抬头看着他,如果说当日他对荀成还有怀疑,到了现在,他倒是逐渐信任这人并没有害自己之意,只不过他心底还有疑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口:“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当日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帮我?”
荀成偏头看他,嘴角翘了一下:“你就当我是突然间的起了怜悯之心?又或者是我想看看,若是有人帮扶的话,你这样的孩子,最远能走到哪儿?”他站起身,伸了伸胳膊,“这世道已经乱了,天下早晚会易主,我倒是好奇,将来会是谁坐到那个位置。”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过这次事后,我倒是发现先前我可能低看了那个小皇帝。”
苍临一愣,张嘴还待说话,荀成突然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苍临耳朵动了动,也听见殿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跟着就看见荀成身形一闪,从窗口翻了出去,下一刻殿门被推开,伏玉大步走了进来。
苍临目光快速地从殿内扫过,没发现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心底隐隐松了口气,朝着伏玉露出一点笑意:“都应付走了?”
伏玉视线从矮几上的水杯上转到苍临脸上,晃了晃脑袋:“先是皇后来了,一起说了一会有的没的话,还没等走,姑母跟陈原又进了宫,一起用了晚膳,看天色渐晚,他们才走。”说完,他长长舒了口气,“每次跟陈原一起吃饭,我都浑身难受,一桌子的东西,我都没吃上几口。”
说完他挨着苍临坐了下来:“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嘛,你怎么起了?”
苍临弯唇笑了起来:“白日里在马车上睡了一路,我哪还有什么睡意,躺了一会就觉得浑身酸痛,正想起来去外面转一转,你就回来了。”
伏玉皱起眉:“你身上还伤着,我不在的时候,你哪也别想去!”说完,他故作严肃地又道,“你别以为这长乐宫里的人都不听我的,但看着你还是管用的!”
苍临好脾气地点头:“是,陛下说的是,全凭陛下教诲。”
伏玉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饿了吧?我让他们把晚膳送进来,刚好我也好好吃一点。”
苍临应声:“好。”
晚膳送了进来,直接摆在矮几上,二人就直接在床榻边吃了起来。伏玉夹了块肉放进苍临碗里,抬眼朝着苍临肩头看了一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开口:“苍临,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这要是在那些江湖传说里,是不是都要以身相许?”
苍临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听见他这话不由一愣,半天才笑了起来:“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对我这个小太监以身相许,是不是不太划算?”
伏玉撇了撇嘴:“朕这个皇帝一无所有,要报恩的话,也只能以身相许了。”说到这,他晃了晃头,“如果你不是小太监就好了。”
苍临抬眼看他,笑了一下,这不是伏玉第一次做这种假设,那是因为在他眼里这只是一种不能视线在的假设。如果假设成真,他只怕不会再如此淡定。
第五十一章
行宫遇刺一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刺客已死, 至于那幕后黑手不管究竟是谁, 总归不会真的留下什么落人口实的证据,各种暗流不管如何涌动,表面却依旧是一片祥和, 这一切其实都在伏玉的预料之中,他从来没指望此事真的能有什么了断,但对他来说, 这一池春水, 已经搅乱了,至于暗中发生了什么, 又有怎样的勾结与敌对,他并不怎么关心。
天气由极热逐渐转凉, 又由寒转暖,四季更迭, 素来如此。虽然又长了一岁,但伏玉仍旧是那个臣工眼中没有什么长进的小皇帝,不理政事, 每日在后宫里玩乐, 任由陈原把持朝政。甚至连最大的用处——绵延皇室血脉都没能实现,帝后二人虽然看起来感情不错,一月之内小皇帝总会在正阳宫歇上几次,但皇后的肚子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各种各样的补药从各个地方送进正阳宫,苏皇后也不推拒, 全都收下,但该怀不上龙嗣依旧怀不上,久而久之有些人不禁开始怀疑,究竟是苏皇后怀不上龙嗣,还是有人刻意干涉,不让苏皇后怀上龙嗣?
答案呼之欲出,小皇帝若是没有子嗣,伏家的血脉就此断掉,满朝上下最高兴的那个人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当然,这些猜忌对那人没有丝毫的影响。陈原依然总揽朝政,哪怕伏玉已经大婚一年之久,远远超过亲政的年纪,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返还大权的意思。
伏玉就好像是他养在深宫的一只鸟儿,好吃好喝的供着,时不时地带出来让人看看,却再不会给予更多。
如果说伏玉初登基的时候,关于陈原的种种野心还只是众人在心底的想法,那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一切已经浮现到表面,不言而喻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颓败了一整个冬天的御花园终于生起了一点新意。树木抽出嫩绿的枝芽,各种各样的花也争先恐后地绽放,香气沁鼻。
伏玉身上穿了一件明黄色的天子常服,浑身上下只有这件衣服表明他还是个皇帝。他随手将怀里那只毛色艳丽的稚鸡放到地上,伸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