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厉……”邢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水”字都说不出来。
厉水赤红的双目里映着神色惶惶的邢舟,他穿着粉色的蕾丝裙,肩膀上的珍珠吊坠跟着他一起颤抖,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在混有伴奏的包间里竟出奇的清晰。
邢舟抬头望着厉水,一缕栗色的长发搭在了他的眼睛上,但他不敢动,他只能看着厉水,用祈求、渴望又害怕的眼神看着他怒火中烧的爱人。
周围的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就连大叔也搞不清状况了,他的学弟厉水和水袖认识?
厉水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邢舟感觉他要说话,连呼吸都静止了。
许久,一句近乎冷酷的话从厉水形状好看的唇中倾吐而出:“邢舟,你太让我失望了。”
让厉水失望了吗?
厉水是从来不会轻易说失望的,即使心中想到这个词语,也不会说出来,因为失望这个词语太重了,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和科研工作者,他一直努力的用满怀希望来代替大失所望。
世界真小。大叔终于反应过来,厉水很有可能就是水袖说的那个l先生,l,厉。看着那二人之间情绪的激烈动荡,大叔暗道大事不好,他挺喜欢厉水这个认真的人的,本想让老学弟从紧凑的工作中偶尔放松一下,却没想到似乎办了件坏事。
厉水闭了闭眼,这里是一个让他极度难受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控制不了情绪,他甚至开始盲目迁怒,觉得是周围那些穿着裙子的男人把邢舟带坏了,他忍住把邢舟强行带走的冲动,往后退了一步。
邢舟的脸色一瞬间煞白,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厉水,却只捏住了厉水转身后的衣摆,由于太动作太急,厉水走的力道又太大,邢舟碰倒了桌上的酒瓶子,直接跪坐在了地上,玻璃四溅,周围的人哗一下散开,顿时一片混乱。
“厉水!”
邢舟对着厉水冷硬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嗓子哽着惊慌失措破了音。
而厉水恍若未闻,他只是在路过大叔的时候对他说:“学长,抱歉。”
在这样巨大的冲击下,厉水还有一丝尚存的理智,他在离开前还记得是谁邀请他来的。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如明星一样耀眼的男人来了又走,好长时间都回不了神。
大叔原本要追出去,可当他看到呆坐在地上的邢舟时,又转而去搀扶邢舟。
邢舟跪在瓷砖上,冰冷的温度透过长筒袜渗入骨髓,刺的他生疼。
“水袖,快起来,地上凉。”
他听到大叔在他耳边说话,他也想站起来,但他好像动不了了。
大叔拽了半天拽不动邢舟,也不敢使太大的劲,他听到邢舟嘴里念念有词,便蹲下身凑了过去,“水袖,你在说什么?”
邢舟望着敞开的包间大门良久,突然看向大叔,目光茫然的问:“厉老师怎么走了?”
“水袖,咱们先起来好吗?”
没有人回答邢舟的问题,周围有几个人踏着咯吱响的玻璃渣子上来一同搀扶并劝说邢舟。
直到他们七手八脚的把邢舟架起来,才发现他左腿白色的长筒袜上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还有几块碎玻璃明晃晃的扎在他的膝盖上。
厉水的车速已经超过了这段路上的最高限速,导航警报过好多次依然无济于事,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他无法停下来,因为紊乱的心跳只要一放松,就会不受控的想起刚才的一幕幕……邢舟化了淡妆,穿着裙子,带着栗色卷发,像一个女人一样坐在一堆假女人中间。
他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知道邢舟曾经可能这样做过,也知道自己会接受不了,可当他踏入真实的情景以后,他才明白,这已经远远不是接受不了了,而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心痛,痛得他只想逃离。
邢舟每一个或笑或哭的样子他全都牢牢的记得,无论是哪一种,流露的都是少年人的干净和纯粹,都是他挚爱的珍宝,可邢舟偏要毁掉这些。
如果不是宋瑜学长这番阴差阳错的邀请,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厉水握着方向盘的手几次死死的收拢,修长的手指上关节凸起。
车子不知不觉开到了弯道处,眼前突然一阵让人来不及躲闪的刺目白光,“砰”的一声巨响,万籁俱寂,厉水耳边最后响起的,是邢舟在他身后喊他的那一声,带着挽留和不可名状的痛。
第23章
私人诊所里,年轻的医生正在为邢舟处理膝盖上的伤口,看着血糊糊的一片,其实较大的伤口只有一个,清创缝针上药,邢舟硬是没有皱一下眉,厉水最后说的话和离去的背影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他已无暇再去顾及其他。
邢舟,你太让我失望了……
其他人都散了,邢舟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公立医院,他说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穿着裙子的狼狈模样,于是宋瑜把他带到了一个熟人开的私人诊所,熟人见到穿女装的邢舟,倒是丝毫不吃惊,直接熟练的上手处理伤口。
宋瑜在旁边扶着邢舟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叹了口气。
他和厉水因合作相识,又因欣赏厉水的能力,想好好交这个朋友。厉水说他从没有参加过聚会,他的初衷本来是想让厉水多接触一些有趣的人,从而丰富一下单调的生活,却没想到他们都穿女装过来了,其实如果仅仅是一群穿女装的陌生男人,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