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李华,乞求她:“阿姆,离吧。这样大家都好过点,不是吗?”
他道出了事实,只是这个事实并不是李华想要的。她终于回过神,她趴进大嫂的怀里,再次嚎哭。
大伯指着他的鼻子:“你个臭小子,你懂什么,你瞎说什么!”
林舒站得笔直。原来,他也有无所畏惧时。他看到阳台上的林剑,再次背过身去。他知道,林剑在哭。
这场战役,因为他的勇敢,他赢了。李华也没有输。不是所有的分离,都意味着不幸。
初五闹了一场,初六林剑拿来离婚协议书,他不要房子不要车,什么都不要。李华不签,林剑不逼她。两人心平气和,没有吵架。林舒叫林剑留下来,李华做了一桌菜,三个人终于吃到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大家都很沉默。李华先挑起话头,说起林舒毕业后的安排。两人在饭桌上开始商量,怎么让林舒考上公务员,如果考不上要怎么办。两人在对他的问题上,始终是一致的。
林剑说:“你好好考,我这边托同学找找关系。”
李华说:“要考不上,那就去事业单位。你大舅那边,可以帮上一点。”
林舒没有发言权,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决定着他的将来。这是他熟悉的场景,他第一次没有感到难过。他想,大概是因为大人还能有个理由坐下来一起吃饭。
等林剑走了,林舒问李华:“阿姆,你为什么不签字?”
李华恨恨地回他:“哪能让他一下子潇洒?”
她还是恨意难平的,不想轻易给他自由。她维持着她最后的骄傲,尽管这个骄傲非常虚幻。
婶婶们也劝着她,不要急着签字。她们说,也许熬一段时间,他就会回家。林舒的三叔就是这样的,他曾经养了一个小三两年。他不提离婚,三婶也能做到视而不见。林剑和他的情况,不一样。没人看穿,除了林舒。
闹过一场的最大好处是,李华终于不再心心念着林剑回家了。
她跟林舒说:“反正他回来,我们也是吵架。还影响你复习考试!”
林舒说:“阿姆,你说得对。”
她叫舅舅小姨们来家里吃饭打牌,终于向他们宣布:“我要休了林剑!”
舅舅们倒是都赞成,他们也不大看得起软绵绵的林剑,一不疼老婆,二不会挣钱,不要也罢。只时两个小姨,担心姐姐的未来。没有男人照顾的女人,她们总认为会过得很惨。
在珠海做生意的二舅说:“大不了,再找一个呗!”外省人二舅妈也劝李华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说外边离婚后过得好的人多得是。走得越远的人,都看得越开。
李华没应声。自我改变很艰难,接受新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需要时间。
没了林剑,林舒成了李华重点管控对象。
余下的假期里,她每天要在他耳边念上一百遍,你要考上公务员,考不上公务员你会如何如何。她监督他复习做题,她给他炖各种补脑子的食物,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到水里游的,沉浸其中乐此不彼。
林舒也反抗,不过反抗无效。
李华说:“离婚这事我听你的,可是你的未来,你得听我的。”
对待他的问题,李华更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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