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祠堂是从高祖父张胤当官后便开始修建, 原本只是三间四架的规模, 后官位上升后经扩建成了三间五架, 有九堂六院共三十余间房, 占了约三十亩地。门前有一个池子,每逢夏天池中的荷花便会盛开, 为张家庄再添一抹靓丽的艳彩。
祠堂里面的牌位从张胤的祖父开始,一直到张鹤的父辈, 除了无资格进入张家的祠堂被供奉的人外, 满满当当地摆放了七十多座。它除了供奉祖先所用, 还是家塾所在,不仅是张氏的子弟能到此进学, 连张家庄的一些外人也可到此进学, 不过笔墨纸砚外人需自备。
祭拜过了祖先,各家便将供品撤下带回家中与家人一起食用。张鹤已经与张雁分家,自然也自备了一份供品, 不过回到祖宅后需要与张雁一家一同进食。
柳氏、小柳氏与夏纪娘正在内堂闲聊,而张显与张雁的两个儿子张桂芳、张桂怡则在边上戏耍。他们刚刚从柳氏她们的手上拿到了冬除钱, 虽说一般按年龄给, 可小柳氏以十倍的数目来给也不见眨眼的, 把他们高兴坏了。
“娘,我们回来了。”张雁与张鹤径直去见了柳氏。
“可还顺利?”柳氏问道。
“都很顺利。”张雁回。
“嗯,你们先回去换身衣衫。”柳氏道,又吩咐婢女,“吩咐厨房, 准备晚食吧!”
待张雁与张鹤换了衣衫出来,小柳氏便好奇地问张鹤道:“二叔,我听二嫂说你挖出了几个奇怪的芋,可是有这回事?”
“是有此事。”
“那你为何不带过来让我们瞧一瞧?你们虽不知那是什么,可大郎见多识广,兴许知道那是何物!”小柳氏直白地说道。
“……”堂上的气氛登时便冷了下来,而小柳氏似乎毫无意识,向张雁阐述夏纪娘描绘的块茎,“青黄色的皮,又是长在地里头,一株苗可长五个芋子,大郎,你快说那是什么?”
张雁被她说得脸上一臊,他连锄头都未曾扛过,他哪里能知道那是什么?平日里到田里去巡视,所见之物也是五谷、蔬果,地里长得除了芋艿、葛根,他还真没见过别的了。
他若说不出来,岂非要在张鹤面前丢脸了?他心中责怪着小柳氏,脸上不动声色:“莫不是长坏了的芋艿?”
张鹤憋着笑,她才不相信张雁会知道,而此物恐怕除了穿越者,恐怕也无人知晓了。受到四面八方递来的疑惑的视线,张鹤才道:“坏倒没坏,我觉得它并不是芋艿,因为它的皮十分光滑,里面也是淡淡的黄色。我将它剁碎喂了家禽,发现也没事,说明它是可食用的。”
“真不是芋艿?”小柳氏问。
“的确不是,我还留意到每个芋子上都会有几个芽眼,而若将每个芽眼分开,也能继续生根发芽。若来年它还长出这么多芋子,我便带一些来给娘、大哥与大嫂瞧一瞧。”张鹤寻思若想要快速推广土豆,通过张家的势力也是一条不错的途径。虽然她不喜欢张雁,可在推广高产量作物、尽量使得更多的人获利这方面不应该掺入过多的私人恩怨。
“琢磨那些东西做甚?倒不如多种些稻谷、大豆。”张雁的反应倒也在意料之中。
张鹤并不急在这一时,便笑了笑:“大哥说得是。”
“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吗?”小柳氏又问夏纪娘,“我在抚州结识的都是大家闺秀,平日里也只是聚在一块儿赏花、做女红与抚琴,她们可不知道这些有趣的事情。”
夏纪娘向来不多言,只是被小柳氏缠着聊了这半日,也说了一些清河村发生的事情。即便清楚小柳氏说话过于直白又耿直,可夏纪娘险些便招架不住。好在柳氏也在,见她说得太离谱时便会开口说两句。
连张雁也忍不下去了,虽说他没少对张鹤冷嘲热讽的,可那都不会在柳氏的面前。小柳氏并非有意冷嘲热讽,可真因为如此,张雁才觉得她不仅没有出色的容姿,更没有一点眼色,他都不愿让朋友见到她。
好在仆役过来告知晚食已经备好,柳氏便令人摆菜上桌。众人吃过晚食,便各自散去了。翌日一早,张鹤与夏纪娘又到张廷观家中走了一趟,而后才告辞回清河村。
从冬至开始便已经是新年的预演,一直到元宵结束,都将是天下的百姓最为重视的日子。
即便是在寒冬,抚州也隔三岔五便下起了雨来,北风终日肆无忌惮地吹,本就冷得上牙打下牙。这雨一下,穿着靴踩在地上都只觉一股湿冷的寒气直刺入骨髓,传遍四肢百骸,恍若经脉寸断。
腊月中旬的一个夜晚,雪花悄然飘落。至翌日清晨,为生计而早起劳作的人推开门一看,只见四处覆盖着一片薄薄的雪,而幽蓝的苍穹下,雪花依旧不曾停歇。
“不妙。”不少人暗念,连忙赶去田里看是否有蔬果被冻坏了。
张鹤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一股冷风从脖子处灌入,她连眼睛都没睁开便伸手将要起床的夏纪娘一把拉回暖暖的被窝中。夏纪娘掀开被子之时便感觉到冷意,她好不容易坚持起来梳洗,却被张鹤拉了回去,意志顿时便消磨了不少。
张鹤蜷缩着身子侧躺着,被子盖过了耳朵,一头秀发披散在枕边,一双手搂着夏纪娘的温软的腰,而脑袋干脆埋至夏纪娘的肩窝处。只有随时都能感觉到热源,她才觉得舒服些。
“二郎,该起了。”夏纪娘伸手捋了捋张鹤耳鬓的头发,又在她软软的耳郭上揉了揉。
“再睡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