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项羽冷笑道:“比你此刻还危险?”
胡亥道:“朕的危险, 在于将军一念之间;而将军的危险,却在于天下形势。项梁一去, 楚怀王立刻就要下手除掉你了!”
项羽目光猛地一沉。
“你们项氏独霸兵权,楚怀王如何能安心?从前他奈何不得你们。此刻项梁既死,你又只剩了随身兵马, 那楚怀王祭出故楚正统的旗号, 顷刻间就能夺了你的兵权——到时候什么宏图霸业都成一场空!”
项羽眯眼盯着胡亥——方才黥布来报,便是说定陶大败之后, 士卒惊恐,于是楚怀王从盱台动身,北上彭城,并且封了吕臣做司徒, 封了吕臣的父亲吕青做令尹;封了刘邦为武安侯,让他领兵占据了砀郡;其余将领也各有封赏。而宋义更是被尊为上将军,号卿子冠军。而他项羽,只落了一个鲁公之名。
呵,鲁公。
可以说,楚怀王这是把从前项氏的军权全部收走了。而如今诸位将领都归宋义管辖。
胡亥端详着项羽的脸色,知道他傲骨天生、又年轻气盛,低姿态道:“以将军兵法武艺,若是明着来,绝对不会有闪失。但是如今将军在楚怀王身边无人,又是孤身在外,就怕小人暗害。”
项羽沉默思索,哂笑道:“果然是你这等小人,才最懂小人心思。”
胡亥:……
胡亥笑道:“朕知道,若要将军放了朕这几位随从,是强人所难。朕只求,您开大会弑朕之日,将这几个人带上,叫他们给朕陪葬。朕好歹也做过皇帝,一个人上路未免有点掉份。”
李甲夏临渊李婧蒙盐尉阿撩:喵喵喵?
闻言,项羽冷笑道:“你无非是要他们多活几日——到头来难逃一死。”
“朕就爱脱了裤子放屁,个人癖好。”
项羽见他说得粗俗,不悦皱眉,却是道:“我若答应你,你以什么偿还呢?”
胡亥道:“项氏独掌兵权,楚怀王早已不安,宋义窥测上意,主动来与朝廷交好,要暗害你叔父。”他编得有鼻子有眼,“朕手中有宋义勾结朝廷的证据。待到您开大会弑朕之日,朕会将证据呈上。到时候,将军可以当场立斩宋义,而无人敢置喙。更是将宋义的丑恶嘴脸,大白于天下,也为您叔父洗刷冤屈。”
原来如此!
项羽已是信了,大为悲愤,几乎落泪。
否则以叔父的才能,如何会于定陶大败而死?
此前,他们明明连打了好几场胜仗!
项羽从头到脚打量着胡亥,在心中已经将他剥了皮。
然而也许是他的贵族风范,也许是从前与胡亥通过几封信的“情分”在,项羽最终只是一摆手,让持刀的楚兵退下了。
项羽冲着胡亥伸出手来,与他击掌立誓。
三次击掌,一次比一次力道大,胡亥差点给拍哭了。
看着转身独自入了船舱的项羽,胡亥虚脱般吹了口气出来:今日份的死亡之跃完成!
得了项羽的允诺,胡亥松了口气,船上又走了一日,他已经坐在甲板上指挥楚兵网鱼吃了。
“这淮水的白鱼可是一绝,”胡亥摇头晃脑道:“正是‘淮白须将淮水煮’,‘鱼吃雪花方解肥’……”
李婧蹲在一旁,道:“这都半天了,一条都没见着——我就说,开动的船上是很难网到鱼的……”
夏临渊则是流着口水,道:“我都好些天没见着肉了。”
李甲瞅着水面道:“要不然我叉一条上来?”
蒙盐抱臂无奈——这伙人为什么一点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呢?
项羽立在船舱外,遥遥盯着胡亥等人。
黥布道:“他们也太自在了。将军,何不把他们绑起来,叫他们受些酷刑?”
项羽冷酷道:“船上没有趁手的东西。等靠岸再说。”
黥布道:“家里问您,何日抵达?”
这个“家里”,除了虞姬不作第二人想。
项羽冷峻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温和的情绪,道:“跟她说,在广陵府里等着。到岸许在夜里,叫她不要等,早些睡。”
黥布已经习惯了被日常秀恩爱,答应着去派人飞鸽传书了。
大船又行了一日,往北靠了岸,胡亥等人被绑着,入了九江郡广陵府。
一路上,胡亥等人想尽了办法往外递消息或是找机会逃跑。
然而项羽的人盯得太紧了——毕竟项羽已经知道了胡亥的身份。
胡亥又怕冒然行事,触怒了项羽,叫他发狂起来把大家都给砍了。
所以到最后,胡亥等人被绑入了广陵府。
是夜,圆月高挂,秋风送爽。
胡亥被捆着往后院子走,忽然角门里一名头饰华贵的黄衣少女握着一册竹简低头走出来。
两人撞个正脸,都是大吃一惊。
你道这少女是谁?正是与吕雉逃往吴中表姐家的刘萤。
这刘萤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