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身之后,阮清表面看着无事,心里却一直不得踏实。总觉得当这个秘密揭开,自己将面临的可能会是更加难以接受的现实,所以明知桂嬷嬷有所隐瞒也没有继续追问。
只想趁着现实来临之前,离开京城,至少能够假装毫无芥蒂的站在苏辄身边,帮他也是补偿他最后一把。
这无异于掩耳盗铃,可即使是短暂的安逸对她来说也是十分珍贵难得,便是不顾一切跟着苏辄出逃。却不想前脚刚出城门,就有人追了过来。
苏辄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皇上将他踢到边关,本就没打算让他全须全脚的回来,又怎会同意小儿跟着他一道,将来被他扣做谈判的筹码。其实一开始他也曾生出过哄骗小儿一道去北地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谁知这小儿自个儿送上门来。
如此,他倒是不好辜负了。
可恨那李恪是属狗的,竟然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闻风而来。
若是换一个人来,也许苏辄还会犹豫着要不要将小儿放回去。偏偏来的是李恪,于是,揉了揉小儿柔软的发顶,道:“你留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说话间,李恪带着人已经到了跟前。李恪急急勒马,翻身一跃跳下,“阿阮可是在车里?”
车帘掀起,苏辄慢慢走下马车,衣袂飘举,不动声色的挡住了李恪的脚步,“不知李校尉来此有何公干?”
李恪虽比苏辄小很多岁,却也已经发长的差不多了,只比苏辄矮半指左右,又因常年习武,身形健壮,宽肩窄腰姿态笔挺,十分出众。只是站在神色冷漠的苏辄面前,仍有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令他稍感不自在。尤其想到阮清,那不自在就顿时放大了无数倍。
李恪退后半步,长身一揖,勉强作出恭敬状,道:“小全子刚刚去了定王府,并未见到阿阮,恪听闻阿阮上了王爷的马车,从北城门离开,因此赶来,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见怪。如果阿阮在车上就请王爷让阿阮出来一见,恪有要事。”
苏辄瞥了李恪身后慌慌张张跟上来的小全子一眼,面不改色道:“阿阮中途就下了车回了王府,若不在府中,应是去了其他地方,李校尉可有找人四处看看?”
李恪面露恼怒,他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定王府,但定王府的门房却说定王的马车并未回府,他派人四处打探才知定王的马车出了北城门,因此急急赶来。
苏辄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故意要拘着人不放吗?
李恪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旁边还有几辆马车,周围站了很多人。他不知苏辄这是准备去做什么,只弯下身道:“看王爷带了这么多人,想必是有要事急着去办,恪不敢耽搁王爷的时间。只是恪确有要紧事要转告阿阮,还请王爷通融一下。”
苏辄挑眉:“哦?不知是何要事?”
李恪一番疾驰,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他没有抬手去擦,只越过苏辄朝马车看去,突然抬脚上前,“阿阮,我知道你在车里——”
话未说完,面前突的刮起了一阵劲风,迫使他后退两步。李恪骤然色变,稳住脚狠狠瞪向苏辄:“定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辄面无表情的拢了拢袖子,好像没看见李恪发怒的脸,漠然道:“难道进了御林军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么,李校尉好像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话。”
李恪憋的脸都紫了,瞪了苏辄片刻,再次抬脚朝着马车走去,压根不理会苏辄会不会再次出手,压低声音快速的朝车内道:“阿阮,皇后娘娘出事了!”
苏辄正欲再次抬起的手顿住。
纹丝不动的车帘突然掀开,阮清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一脸错愕慌张的看向李恪:“皇舅母出了什么事?”
李恪见阮清果然在车上,不由的又狠狠瞪了撒谎不脸红的苏辄一眼,快步绕过苏辄来到车前,飞快的小声道,“你出宫之后,皇后娘娘从清风殿出来,经过水榭时,不知怎么滑了一跤,跌进了水里。幸好宫人都在,及时将皇后娘娘从水里救起送回了德昭殿,已经传了太医,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接到消息后我就匆忙出来寻你,你赶紧随我回去。”
阮清怎么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心内自是担心的不得了,可如果此时回去就不能再跟着苏辄一起去北地。她转头看向苏辄,苏辄也正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恪催促道:“我不知你跟王爷要去做什么,但皇后现在情况不明,你必须赶紧回去看一看,有什么事可以改日再说。”
湿热的风吹来,掀动着车帘一下一下的拍打在阮清的脸侧,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她开口。然阮清就像哑巴了一样,白着脸趴在窗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是要把好人给急出一身汗来。
正午的阳光炎烈,车厢里自是放置着冰块,清爽宜人,可站在车外的一众人俱是晒得脑门发红,依稀都能闻到一股子烤肉的香味。
阮清咽了口唾沫,终于将脑瓜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打开车门,慢吞吞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伴着烤肉的香气,一步三踟蹰的晃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