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周天逸死前描述,那伶人身形高瘦,头戴一幅白兔面具,不见真容。
只这一个特征足以确定凶手身份。
陈抟怒道:“这厮绰号‘玉兔’,是不灭宗宗主赤云的弟子,前年曾来我峨眉闹事,此贼有剥人脸皮的恶癖,手上命债无数,长期为正道人士通缉,想不到周兄也遭了他的毒手。”
说罢向周薇承诺:“侄女放心,漫说周兄与贫道是过命的交情,就是外人遇见这等不平事也会义不容辞。你报仇的事都算在贫道身上,不手刃恶贼,我陈抟誓不为人。”
周薇一直担心自身势单力薄,大仇难报,见陈抟肯为她做主,顿时眼放光明,流着泪下跪谢恩。
陈抟扶起她,看家里冷锅冷灶,也没什么可吃的,便说:“你不用劳动了,我叫徒弟去外面买些现成的吃食,今晚凑合着对付一顿好啦。”
周薇忙说:“寒舍虽贫,也不能荒废待客之礼,况且道长一行皆是贵客,若不尽心款待,爹爹也会见责。家中还有些米粮肉蔬,我这便去整治晚饭,请诸位稍等。”
她执意招待,陈抟便客随主便,吩咐商荣赵霁去厨房打下手,有脏话累活都替她干了。
到了厨下,周薇不叫二人动手,在他们强烈要求下才拿出一筐晒干的毛豆请他们帮忙剥洗。赵霁自来熟,来时见院子后面有一小片菜畦,问过是自家栽种的,便拿起菜篮镰刀出去采摘。
商荣剥着豆子,目光偶然晃过周薇足下,那只遗失的布鞋已回到她脚上,他见了不经意地露出微笑。周薇正面对他切菜,时不时偷偷打量他,目睹此情不禁薄红晕脸,先前在人前不便多话,此时正式腼赧道谢:“商世兄,谢谢你替我找回鞋子。”
她与商荣同辈,小他半岁,是以叫他“世兄”。
商荣笑道:“那是我徒弟捡到的,你正该谢他。不过你刚才为何那样着急?弄丢鞋子都不知道。”
“哦,城里的张员外家今天请客,等着我的虾蟹下锅,他是我的老主顾,待我很好,我不能误了人家的事。原本已经很迟了,路过江边又恰巧遇上那件事,一插手又耽搁了,事后明知丢了鞋也顾不上找,慌慌张张跑去张家,还好赶上了。”
周薇讲话时始终低着头,不敢多看商荣一眼,这个岁数的女孩子大抵如此,商荣也不明白为什么女子到了一定年纪就扭扭捏捏,像纤薄的瓷器,稍不留神就会碎,与之相处不得不小心翼翼。心想周姑娘飞身救船时何等英勇,结果转身却展现此种娇怯情态,若在外也是这个风貌,恐会招来欺软怕恶的坏人。
这想法不能明说,听了她的话,和气赞许:“咱们江湖中人信义至上,你这么守信用,很有侠士风骨。”
周薇嘴角微抿,似笑非笑,端起簸箕去屋外洗菜,正好与赵霁在门口擦肩。
赵霁见她红霞盈面,娇羞喜色各占一半,心里陡然犯疑,进门悄悄质问商荣:“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啊?周姑娘脸怎么通红通红的?”
商荣纠正:“人家辈分比你高,你得叫周姑姑。”
赵霁烦躁:“管她什么姑姑婶婶的,快说你刚刚都对她说了什么?”
在看清周薇的容貌后,他就对这美少女看法微妙,本来他并不讨厌女子,可只要是商荣表现过好感的女人都令他扎眼。以前一个苗素就让他吃了不少飞醋,至今听商荣提及还无名火起。这两年商荣又陆陆续续认识了几位年轻女子,有的是猎户药农家的女儿,有的是常来买花的姑娘小姐,偶尔跟她们说话,但凡被赵霁瞧见都会引发一通吵闹。
那些女子姿色平平,已令赵霁草木皆兵,今天突然钻出个容华绝世的周薇,他的戒备不由得翻了一番,有点风吹草动便疑心。
商荣见他痼疾发作,气恼地还以白眼:“随便聊些闲话,说过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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