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染愣了愣,方才知道他担心自己不小心翻身到左边压到左手手腕的伤口,微微清醒了些,乐染道:“还没睡啊?”
君未道:“嗯。”
乐染道:“难得,以前我记得你一沾枕头便着,有时不沾枕头随意寻一处也能呼呼大睡。看来,天庭委以你的担子不小,开始有城府想着如何升官□□了?”
君未将乐染的胳膊轻轻安放好,松了手,冷笑一声:“你日日杀人嗜血都不会做噩梦,我又岂会因为这些睡不着?”
乐染道:“哦,是吗?”
君未不看乐染,声音有些沙哑,低低道:“五年前,我断了十根肋骨,又伤了肺腑,稍微动一下都觉得痛,花了半年时间调养,想倒头便睡,但如何安睡?”
乐染收了玩笑的神色,轻轻听着,乐染与君未离得如此之近,头稍低些,便能借着幽若的烛火,看到君未的胸膛,那身躯褪去了少年的稚嫩,胸肌腹肌堆彻起成年男性的成熟感,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乐染都觉得小宝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一脸青涩,把他按在树下倔强的说喜欢他的少年了,他用了五年时间,摇身一变,变成了天庭位高权重的君未天君。乐染几乎觉得,当年的小宝是不是和现在面前的男子本就不是一个人?但是他胸膛上明明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疤痕,诉诸着当年自己的心狠手辣和不留情面,烙印在那里。
听到君未的话,乐染竟有些心虚,别过脸,不再去看那疤痕。
君未不止一次的想过他与乐染相见时的场景,他恨过,也曾决绝的想过绝不能再相信他的半句话,绝不能讲半点情面,但真的见到一脸苍白的乐染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又有些失措了。这五年时间,他想过很多事,尤其第一年,他一个人躺在宫殿内养伤的时候,没有相护的辰夜,也没有聒噪的乐染,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像是又回到了独山时的时光,偶尔沐青也会来看看他,但他似乎也怀着心事,往这一坐,两相无言,更添寂寥。听闻殿外的仙童暗暗聊起其他仙君或怜惜或鄙夷的言论,君未其实并不在意,还想着那二人终有一天会偷偷回来带他离开,在他因疼痛而睡不着的夜晚,就睁着那双溜圆的眼在那里望着。一个月、一个季度、半年、一年……他终究还是没等到,慢慢的伤口不再痛了,但伤口旁边的那颗心却越来越痛,慢慢的,那颗心痛成习惯,也就硬了、冷了……
君未想着,若有一日看见乐染,定要将自己所受的,十倍百倍还给他,再冷冷问一句他可曾后悔?
但今日看见乐染仓皇逃避的神色,君未竟觉得有些心软了。千锤百炼,终不及那人的铁石心肠之万一。
末了,君未叹了口气,拍了拍乐染:“别想了,睡吧。”
“嗯。”乐染抬头看了君未一眼,难得乖乖应了。
一夜无话。
第156章 咒印
乐染一大早便被君未灌了满满一大碗红糖水,而且此番那糖水中还飘着生姜片和红枣。
乐染一脸黑线的表示:“我又不是坐月子,又不是怀孕!”
君未挑了眉道:“昨晚我可没碰你,别赖在我身上!”
乐染看着碗满满的水:“而且喝这玩意对我没用的,绝对补不血的!”
君未道:“那你试过吗?”
乐染被问愣了,想了想道:“这倒没有!”
君未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乐染被反驳的没了言语,皱眉慢悠悠喝下了。
君未服务周到的接过碗来,又替乐染擦了擦嘴。
乐染被这暧昧的动作搅得心思惶惶,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这是你熬的?”
君未替乐染擦过了嘴,道:“哦,那倒没有,隔壁住了一对夫妻,那姑娘似乎有些月信不调,他丈夫就拖楼下小二每日熬一些,我见他如此,便也嘱咐小二每日也送来一些。”
乐染无奈的心想:还真将我当成大姑娘家了……
乐染大爷般躺下,大言不惭得寸进尺道:“你要真想替我恢复气力,就想办法帮我弄些人血才是正道。”
君未顿住了,转过头来看着乐染。
乐染被他看得有些发憷,觉得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于是道:“那个……我胡说的,你别生气。”
君未却道:“你挑食吗?”
乐染被问懵了:“你说什么?”
君未道:“隔壁那对夫妻今日弄了只鸡,来托小二熬鸡汤,你要不挑食我就让他杀鸡的时候留点血来给你。”
乐染愣了愣,忍住没扔出枕头,却没忍住道:“你少看不起人了!”
君未收拾完,若无其事走过来,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乐染看出他有话说,道:“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君未站在那里,低低道:“你可有魇影的消息?”
乐染神色瞬间冷下来:“别惦记了,他已经死了。”
君未喃喃着:“死了……怎会?”
乐染睨了一眼君未:“被侧狭真君杀的,你们逼的这么紧,目标都是他,我都差点把命搭上,更别说他了。”
君未脸色沉沉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突如其来的现实问题让乐染胸中的那一点如梦似幻的温情荡然无存,乐染看着面前的君未,心中暗暗感叹:对啊!他是君未天君,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宝了,于是语气更添了三分冰冷:“我记得他当年对你不错,念着这一点情分,就别惦记了。哦,不对,既然是侧狭杀的,你是怕他借此向上面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