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沐青”相对而坐,在一方白玉雕就的桌前,摆着一盘棋。左边的那个“沐青”微微而笑,抬手落下一枚白子,右边的那个“沐青”则皱着眉头,手执白子举棋不定。
辰夜有些搞不清状况,左右来回看着两边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左边的那个沐青率先看见了蓦然闯入的辰夜,有些诧异,随机弯起嘴角,站起身来:“辰夜真君怎会来此?”
辰夜尴尬一笑:“我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右边那个“沐青”也撂了棋子望过来,眼神有些茫然。
辰夜虽然听说过心劫的一些说法,但从未听说过被吸入渡劫之人的“劫”中会发生些什么?此刻更是一脑子浆糊。他干咳一声,掩饰住尴尬和诧异,走上前看着两人的棋盘。辰夜虽不懂棋,但看着棋盘上星罗棋布的黑白子和两人的表情,也大体能明白右边的那个“沐青”似乎正处于劣势。
辰夜找了半天话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末了,只得干硬的问了一句:“你们在下棋?”话说出来之后,辰夜恨不得扇上自己一巴掌:这问题问的,是瞎吗?
左边的那个沐青道:“确切来说,我们是在赌棋。”
辰夜道:“赌棋?自己跟自己?沐青天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左边的那个沐青呵呵一笑,右边的那个也眯了眯眼笑了。
辰夜道:“这样吧!你下棋的事先放一放,你先变回来,两个你,我看着头晕。外面因为你都炸了锅了!”
听得这话,两个沐青面面相觑,然后右边的那个率先开口,有些无奈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也分不清哪个是自己!”
辰夜顿时感觉自己被一道天雷击中,愣在了那里,满脸疑问的心虚道:“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明白!你刚才是说,你自己也分不清你自己了?”
右边那个沐青道:“是,所以我们想出了赌棋的方法来决定胜负。”
辰夜努力整理起自己的混乱的思绪:“你是说,谁胜了谁就是真沐青?这算什么破方法?”辰夜又道:“那输的那个呢?该怎么办?”
两个沐青又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右边道:“那辰夜兄来说说,我们应当怎样?”
辰夜道:“你还真问住我了!”
左边道:“我有个好提议,不如就由辰夜真君来做个裁判,判别一下我们哪个才是真沐青,如何?”
辰夜瞪大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不不不,我说的更是做不得数的。”
左边的沐青笑了笑,一挥袖,周围的场景云霞般散开,换做了另一番光景,面前的棋盘化作了楠木的八仙桌,桌上置了些精致的酒菜,四周也不再是空旷的白,而是摆满了一支支精致的书架。
辰夜诧异道:“你这是?”
左边沐青道:“我们刚才商量过了,十二个时辰之内,由你来做裁判,来判定我们谁是真的沐青,如何?”
辰夜道:“你们来真的?”
右边的沐青道:“难道来假的不成?”
辰夜敲了敲脑袋,心想着自己恐怕真逃脱不了了,便直直坐下:“这可是你们让我选的,错了可千万不要怪我。”
左边的沐青道:“自然不会。”
辰夜无奈落座:“怎么个考法?”
右边的沐青道:“既然是考我们的,自然由你来出题。”
辰夜道:“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左边的沐青道:“既如此,辰夜真君何不来说说,在你看来,真正的沐青天君该是什么样子?”
辰夜笑着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博物司的沐青天君,自然博闻广记,又待人和煦,是个让天界之人称赞不已的难得人才。”
左边的沐青道:“辰夜真君谬赞了。”
辰夜道:“话说回来,前段时间侧狭天君托我来像你借一本老君的《太上道德经》,一直无暇前来,此番正好,不知沐青天君可否割爱一借?”
左边道:“好说。”手指一挥,一本黄皮的书从书架中飞出,落在辰夜的面前。
辰夜道:“多谢。”抬手翻起经书:“侧狭天君最近转性了,偏爱研究这些经书、道书,不知沐青天君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推荐?不如一并借我,省的到时候他又想起其他书来了,还让我再来打搅一次。”
左边道:“好说。”手指一挥,五六本书籍整整齐齐摆在辰夜面前:“这些和《太上道德经》是相呼应的,互为表里,相互解释。你拿给他他大概会喜欢。”
辰夜道:“不愧是博物司的沐青天君。”
右边的则喝了一口酒,抿着唇笑起来:“侧狭天君也会有研究经书的一天?”
辰夜转过头:“那你呢?有没有推荐的书?”
右边道:“我一向读不进这些大道理,恐怕帮不上辰夜兄了。”
辰夜转着酒杯道:“沐青天君也会有不知道的东西?”
右边微微一笑:“见笑了。”
辰夜不说话,刚要将手中的美酒送进嘴里,却一个不稳,摔碎了酒杯,酒水洒落一地。
辰夜起身慌张道:“对不起。”
两个沐青都微笑着说着不介意,辰夜尴尬落座,却恰巧看见右边的沐青匆匆瞥了一眼洒落的酒水和碎裂的酒杯。
辰夜随手夹了菜,低了头,掩饰住内心的笑意。
一顿饭结束,辰夜撂下筷子,道:“多谢二位款待。我想,我现在大体有一个想法了。”
左边道:“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