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中了那一个诅咒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负面情绪被诅咒强行放大,充斥了脑海,让他的翅膀渐渐变为黑色。秉着坚持了半生的荣耀,他将自己的一只翅膀生生砍下,穿透灵魂的痛苦让他瞬间昏死,才有了那场诅咒般的相遇。
躲在人间之外的魅魇,柔弱而美丽,内心善良,害怕着外界的一切事物,却不对可能能够救活的人视而不见,经历了世间的摧残,却仍然相信爱情……
这样单纯的蠢货,和每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模一样,她也救下了敌对的男主角,并对他一见钟情,两人在又经历了一系列不算多的磨难后坠入至死不渝爱河……最后男主角放弃了自己的荣耀和高度,和女主角隐居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幸福的生活直到死去——本来是应该这样的。
每天早晨,兰斯抱着莉莉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陪她栽培新季的鲜花,他的生活被莉莉完全填满了,他不再需要定期参加神议会,不再需要时不时前往军队里视察,不再需要赶赴战争的最前方,不再需要关心当前的局势,不再接受万民的敬仰。因为他现在是一位闲职的贤者,换一个词来讲,就是闲置的贤者。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兰斯独自坐在书房的桌子前,上面摆得整整齐齐的公务文件,不再是过去他作为大贤者时需要操劳的那些军务,而是他在哪些地方暗中布置的势力,又遭到了神族高层的察觉,而是他的族内直系和旁支间的争权斗争激烈到了哪个程度。最后,他在本家的权利,直接便被旁支夺去,自己真正成为了挂着空头名号的家主。
再后来,他完全站在了自己种族的对立面,手上沾满了同族的血液,他的翅膀,被鲜血染红,无法被洗去,血液凝在羽毛上,又渐渐风化为了肮脏的黑色。
但是还好,当他想起那个心里的蠢货女主角,会感觉到激荡的内心和过度兴奋的大脑渐渐平静下来。他还能坚持,坚持住自己翅膀上本来的颜色。
他还在屠杀着自己的同族,但是他还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杀的这些同族,他们的脑中被灌输了多么疯狂愚蠢的思想,他们在打着正义的旗号做着真正的魔鬼所做的事情,他还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站在正确的那一方。
但是血液永远无法洗去,不管他的立场是不是真的像他所想的那样正义,他不停地屠杀,那些鲜血会一点一点冲走他的思考,杀戮会让人慢慢变得麻木,到了最后杀戮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说杀戮只是为了杀戮,谁也说不清楚。
他的心里还有一盏灯,照着他,让他不至于完全陷入疯狂。
而正是这一盏灯,她太过脆弱,也太过单薄了,可以冲淡一切的除了时间,还有不停地重复,让人疯癫的重复,重复的杀戮。当重复到了极致,灯光也会变得模糊,甚至黯淡下来,让他怀疑到底是否存在。
“如果我们还是不被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认同,我希望,我不要再像这样,成为你的累赘了。”
有时候,一盏灯的熄灭,就是吹一口气那样简单,至于吹气的人到底是提灯的那位,还是跟着灯走的那位,都不重要了。
因为总是有一位疲惫了,他想要让灯熄灭。
兰斯的双眼一片漆黑,再透不进一抹光,他站在床边,还是看着梵阖,瞳孔却在一点一点扩散。
阵法忽然在两人的头顶亮起,将整个房间映得一片惨白,刺眼的光足以穿透眼皮让人的眼睛直接失明。
“果然,几千年的安逸让你的心境有了倒退,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也足够了。”
梵阖脸上的笑容像裂开了一样,达到了渗人的弧度。
“再见了,兰斯。”
第83章
麦依特坐在妹妹的床边,沉默地看着她的脸,伸手轻轻捋了捋她的鬓发。他又看了她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妹妹抓住了手。
“哥哥……”
麦依特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直接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很难受。”麦宜坐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手心,一柄长剑忽然出现,静静躺在她的手中。长剑通身银白,剑柄上没有花纹,简雅大气。麦宜纳尔睫毛上掉落一滴泪,将这柄剑抱在怀里,即使她抓着剑刃,也没有被割伤。麦依特看见这柄剑,眼神微凝。
“这是……爸爸吗?”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哥哥,当我看见这柄剑的时候。我的脑字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用它杀了安兰,杀了神主,将所有人全部杀死。”她说,“但是我接下它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做。我在恐惧,我从懂事开始就在恐惧,我恐惧这个命运,我知道它一定会到来,我却一直没有反抗。”
“为我编织这个命运的罪魁祸首,他已经死了,当他再次出现在我的命运中的时候,我发现我杀不了他。”
“我以为我变强了,可事实上并没有。”她的声音轻不可闻,“我在不停地接受别人的安排,承受出其不意的伤害。被神殿安排淡忘前事、被梵阖安排结契、被学院安排调查阴谋、被米娜偷袭、被兰斯安排回忆起一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