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 正文 第八章
胡乱地用袖子擦干嘴边的血痕,左边脸有些红肿。姚涟君站起身来,轻轻抖了抖下摆。
心里有些感觉说不出,叫嚣着,啃噬着,让人慌神。只有一个念头……回朝舞宫。但是,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被三皇子看到。
姚涟君的房间就在御惜朝卧房的旁边,因此想要不惊动御惜朝回房是有些困难,况且御惜朝此时已经焦急等待姚涟君好久了。
听见隔壁房门“吱呀”开启的声音,御惜朝便知道涟君回来了。今天本来想劝涟君别去还了,怎想到一晃眼,涟君已去了太子殿,甚是担心。
“涟君!”不待姚涟君回应,御惜朝便焦急地推门而入。
“啊……三皇子!……”姚涟君躲避不及,慌忙之中急转过身,用袖子捂住左脸。
“涟君?涟君你怎么了?”御惜朝察觉不对劲,上前小心探问,“转过身来让我看看好吗?”
“三皇子……我有点不舒服……想先躺会儿……”姚涟君声音很低。
“涟君……”御惜朝直觉一定有事,轻轻搭上涟君消瘦的肩,想要把他扳向自己。
意料之中,涟君依旧执意地背对着御惜朝,紧紧捂住左脸。御惜朝有些急了,绕到姚涟君正面,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想要将他的手拿开。
“三皇子……别看了,我真的没事……”姚涟君死不松手。
“没事就让我看!”一向温文尔雅的御惜朝也会有依依不饶的时候,况且事关姚涟君,不觉加重了些力道。
滕然,姚涟君忽然停止了反抗,毫无征兆地一下子撤掉了所有力气。御惜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力地将姚涟君的手臂扯开,惯性将他和涟君都往一边侧倒了几步,险些站不稳。
“涟君!你被打了!”看到姚涟君脸上的红肿暴露无疑,御惜朝几乎惊叫,眼中写满不可置信,“天呐!是谁做的!”御惜朝轻轻抚摸着那肿起发烫的半边脸,满是疼惜。
“没事,三皇子。是我不小心摔的。”涟君面不改色地说着谎,淡淡笑着回看御惜朝。这件事如此了结便罢,再生枝节只会越来越乱。决不能将三皇子牵扯进来,更不能让他担心。
“怎么可能是摔的!涟君你不要骗我了。……是太子……是太子对不对?”御惜朝扶住姚涟君的双肩。
“三皇子……别问了,真的是我自己摔的,明天就没事了。”姚涟君依旧笑着,伸手理了理御惜朝在方才争执中有些乱了的头发。
御惜朝低下头,心下了然,他下意识地咬住嘴唇,眼神很是复杂。
“真没事。”姚涟君淡淡地说着,温柔地抚上御惜朝如凝脂般苍白的脸。就那么一秒钟,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逾越,忙不迭将手收回,表情有些尴尬。
御惜朝楞了楞,失望在眼中一闪而过。他与涟君之间,依旧是隔着什么的。
“我叫宫女烧些热水来,敷一下好得快些。”御惜朝终是没再说什么,最后回过头来看了涟君一眼,推门而出。
房中只剩下姚涟君一人。独自坐在床边,若说是兀自伤心感叹也太过侨情,毕竟是从小摸爬滚打受过历练之人。七岁初入宫时,受到的欺凌比起今日之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般侮辱却是第一次。御景轩戏谑的声音似乎还在脑中回响——
“瞧你这不男不女的勾人摸样,恐怕令堂也是勾栏院里出来的罢?”
勾栏院……勾栏院……
不许这么说我娘!不许!姚涟君心中叫嚣着,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嵌进手掌也不觉得疼。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娘的样子。
姚涟君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被一个书院的教书先生陈夫子在雪地里捡到的。当时他还是个襁褓中婴儿,在雪地里冻地嘴唇都发紫了。陈夫子见他可怜,就抱了回去,取名姚涟君,一手抚养长大。可幸的是,涟君自小聪颖无双,很会审时度势。因此那年宫里挑选侍读,就把涟君送入宫中。
想到此处,姚涟君忽然有些感伤,并不是因为自己从小便被亲人抛弃。而是,活了十八年,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或许是最可悲的。
然而,想到陈夫子,姚涟君还是不住地露出温暖的表情。那个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对他是极好极好的,就像是真正的祖孙一般照顾。十一年过去了,不知夫子是否还好是否健在呢?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回过神,宫女是什么时候把水送进来的,姚涟君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将热毛巾叠成块敷在脸上,姚涟君和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天,御惜朝没再来看他。
六月雪 正文 第九章
之后的一段日子,一切又莫名其妙地归于平静。太子御景轩没再来找过什么麻烦,其实也事出有因——
消息从深宫的那边传来,恒御帝病重了。太子监国。
圣上之意昭然若揭,近来又有传闻说恒御帝开始咳血,怕是撑不了多久,想必太子离登位之日是不远了。
御国皇室的血脉体质一向偏弱,脸色是清一色的苍白,恒御帝和三皇子都是如此,太子和二皇子倒还稍好些。恒御帝身子一向不好,尽管正直壮年,但已体虚积弱多年,近年来每日勤政也是苦苦支撑,如今一倒,恐怕时日无多了。
朝舞宫的宫人们小声地议论着,要知道,妄测新帝是要砍头的,自然不能声张,但恰巧被正好路过的姚涟君听了个正着,姚涟君不由得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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