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直呼皇子名讳可是要坐牢的,”花十二擦了擦冷汗,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问你,你只管回答!”
花十二吓得腿都打颤了,颤声应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草民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是么?”男子哼了一声,花十二的冷汗更是一层接着一层,“小小雪国本不值得放在眼里,可那位挑起战事的渡雪时胆子太大,偏偏又不能一刀了事。渡雪时这个人,说来,和花老板、上君雪颇有渊源,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为乱世之贼?”
花十二笑吟吟回道:“谈不上什么渊源,小时候草民有幸与上君雪将军去过同一所私塾,当时渡雪时是私塾先生的幼子,因此有所来往。”握手成拳,掩在衣袖的拳头指骨根根泛出青白,指甲嵌进了血肉犹不自知,即便如此,花十二表面上仍是一副谄笑的嘴脸。
将伤口血淋淋地扒开,若无其事地谈论,花十二恍惚觉得喉间涌出血腥气,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男子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似是要找出什么破绽一般,然而不得不承认花十二伪装得太好,男子一无所获,收回打量的目光,又问:“你可知我是谁?”
花十二老实回答:“不知。”
“居然不知道么”,男子叩了叩下巴,突然轻佻一笑,“说起来,公子渡景死了也有十年了。”
花十二蓦然抬头,脸上闪过错愕的神色。
“当年公子渡景死后,学生宣于唯风、明山与其子渡雪时分道扬镳,一方守护一方破坏,雪国自此战乱频发。这次渡雪时妄图将战火波及,我身为公子渡景的旧友,从中拉他儿子一把也算了了当年的遗憾。”
“先生他……”花十二身形不稳,晃了晃几欲倒下,还想再问,却见那男子施施然离去的身影,耳边恍惚有低吟回荡:三千世界花非花,血染尘埃乱浮华;
山中老朽清静地,提灯夜雪映寒鸦。
“渡雪时……无邪……”
乱世浮华,血樱漫天,错乱纷飞的画面萦绕而来,沉浸在樱花飞舞的幻境中,无穷无尽的哀伤、无助、绝望碾压而至,花十二攒紧的拳头松开了,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捂住脸,几缕血迹蜿蜒溢出指间,在苍白的肤色下触目惊心。
五皇子夏景闻走了不过月余,朝堂势力便暗潮汹涌,另有几股势力蠢蠢欲动。如今派系分流越加泾渭分明,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分离或汇合,最终汇成滔天大浪,掀起一场席卷朝堂与市井的大风暴。
想必太子殿下也身处风口浪尖,蓄势待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门口的风铃“叮当”几声脆响,花十二撩起了眼皮,不意外看见了上君雪。
花十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抽空问了一句:“有何贵干?”
上君雪一眼便看见他拨动算盘的右手,上面光洁完好不见丝毫伤痕,接着淡漠地开口:“来看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花十二笑眯眯地抬头,“我猜……你是为了太子来的。”
上君雪冷道:“我说了来看你就是看来你。”
“好好好!你是来看我的,上君雪将军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草民,草民受宠若惊啊!”花十二终于算完了账,丢下算盘,给上君雪倒了杯热茶,“十几文钱一包的茶叶,比不上皇宫里头的,喝不喝随你。”
上君雪接过茶盏,深潭般幽深冰冷的眸子里依稀有了涟漪,看了眼漂浮的茶沫,声音依旧冷漠:“他来见你了。”
“谁?”
上君雪隔着矮小的茶几,黑沉沉的眸子仿若死水,直到映进了花十二的影子,才有了生动的涟漪。那目光如黑水般幽暗,最终落在了花十二翠绿如同翡翠宝石一般的眼睛上。
花十二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听上君雪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夏帝”
果然是夏帝么!
花十二趴在茶几上,肩膀一抖一抖的,细碎的金发洒落了最为璀璨的芳华,几绺细长的金辫子抖落下来,随主人颤抖着,隐约从金辫子下的臂弯里传出几声诡异的闷哼。
上君雪眸光闪烁,隐有怒气,挑高了语调问:“你不相信?”
花十二忍得很辛苦,刚要开口,就“扑哧”一声笑岔了气,连连摆手又摇头,笑得急喘粗气:“不不不,我信你,我当然相信你!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上君雪见他这般笑得狼狈又无拘无束像极了记忆中的模样,神思不由回到了当年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眼底不由浮出了一层温柔的水光,神色也舒缓了许多,只是当花十二抬起头看他时,又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夏帝找你做什么?”
“呃……”花十二摸了摸鼻子,想着怎么开口,仔细琢磨男子当时说的话,似乎并无恶意。
“花十二,不要敷衍我!”上君雪冷道,眯起的眼睛像是威胁。
“岂敢岂敢!”撩起一绺金辫子放在手里细细把玩,貌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如今你我都是为太子办事,以前的恩怨暂且不提。从现在开始,上君雪将军,希望你我合作愉快!”
上君雪拍案而起:“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花兰卿!夏帝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哎呀,不要生气么!你我打起来的话,太子会很头疼的吧?”花十二继续把玩细长的辫子,“身为太子师的你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