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百草谷的兵马,大概可以集结一万人,前方查探消息的人回报说朝廷的大军分三路向着江陵城而来,还有一队人马以黑鹰带领,盘旋在纪山以北,似乎想从侧翼发动攻击。
夏夷则摊开地图,分划布防关卡,到时他与武灼衣率军迎琅桓的主力部队,百草谷的人马守长江沿线,纪山以北的部分……
沈夜突然说:“你分我几百人,我守纪山以北,那是我家。黑鹰带的人马,只有我能对付。”
此言一出,厅中所有人齐齐看向他,秦炀更好奇的打量他。
沈夜自动过滤所有目光,与谢衣相视一笑。
夏夷则沉吟片刻,道:“也好。”
分派完毕,所有可用之人全部出城迎敌,谢衣和乐无异留守城内,布防偃甲机关,应对调度。
黑夜即将过去,天将亮未亮之际。
沈夜骑上高头大马,趁着没人注意,把谢衣一把拉过来,从马上俯下身,含住谢衣的唇,辗转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谢衣看着他轻轻喘息。
沈夜说:“等着我回来。”
手下的人各自上马,都不往他们这处看,对于这两人的关系,没人敢多言一句,他们深知自家主人的脾气,要敢在这种时候胡乱议论,肯定会被一剑劈得骨头渣都不剩。
大军在夏夷则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出城而去。长江沿岸白鸟惊飞,似是嗅到了空气中即将飘摇的血腥气。
谢衣摸着唇上湿热的气息,在这深秋时节,感觉一身暖意。
乐无异走过来,和他踏上城楼。拿瞭望境一看,远处已经黑压压大军压境,看来即将有一番硬战要打,谢衣吩咐守城的兵员设置防御工事,启动之前造好的那批偃甲装备。
谢衣身上有种好闻的气息,说不出是什么味道,让人心神安宁,乐无异凑近他,撒娇般说道:“师父,你还有好多东西没教给我呢,你教给我吧。”
谢衣看向他:“无异,你于偃术一途上资质颇高,其实就算没有我的指点,你肯用心,假以时日,也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偃师。”
乐无异着急道:“师父,你不要不管我呀。”
谢衣哂笑:“怎么会不管你。”
他安下心来:“那就好。”片刻后又道:“沈夜……太师父他,你们……”
谢衣不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乐无异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谢衣低头去看城防图,指着其中的一处说:“把吊桥拉上去,城南全部封锁。”说完拿起瞭望境查看形势。
城外正北三十里外,两军已经交战,喊杀声远远传来,飞起一团团尘烟,谢衣将瞭望境右移,看向浩瀚起伏的江水。
此时正是秋汛之期。
谢衣想了想,命人把之前做好的一套偃甲设备连上城中的排水系统,一道从城南门架到长江上,这样把江水拦腰切断,只要从城中拉下轮轴,就能让蓄积的水势顺间倾泻而下。
乐无异道:“师父你是想……用水淹他们!嘿,这个办法好!”
谢衣道:“先这样准备起来,要是秦炀的人能将他们阻拦在外,就不必动手。”
守城的兵员听命,但想到水淹大军场景之轰动,都有几分跃跃欲试。
战事的激烈,通过大地的隐隐震颤蔓延开来。晌午时候,百草谷前来接应的军队抵达,杀退了进犯长江沿线的那批人马。
北面的战事仍酣,上万大军肉搏拼杀在一处,那股凛冽之气席卷整片土地,上空数只黑鹰盘旋嘶叫着,不时俯冲下来偷袭。
犀角声响彻地面。
混战持续了一天一夜。
换了乐无异守城防,谢衣回来调度军需,同时着手弥补城防工事的不足。远远的战鼓声急促,他抬头望向院外天空,依旧尘烟弥漫。
他用笔着了墨,将城防图补齐了些,并且换了其中几处的机关和兵员,命人给前线的乐无异送去。
搁下笔之后,他觉得一阵倦意,这些日子太过劳累,自上次过分动用灵力之后,他一直没有完全恢复,此刻觉得有些困,就这么伏案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战鼓声时远时近,马蹄踏在地上,有若千斤重,他的心跳也跟着那频率一下一下震动,身体却觉得黏腻而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推醒,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他睁开眼睛,看见沈夜的脸,听到他说:“打赢了。”
堂中洒进半厢月光。
沈夜的甲胄上带着秋夜舒爽的气息,谢衣清醒了些,微笑道:“是吗?”
沈夜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容。
接着听到有人叫沈夜出去,谢衣独自坐在屋中发了一会儿怔,等完全清醒过来,他走出去。
夜晚清爽的寒意扑进肺里,他觉得舒服了些。
府衙大院一片欢腾,墙外长街上也能听到江陵百姓欢呼庆祝的声音。
夏夷则正和众人一起商量晚上喝庆功酒,乐无异隔着数人朝他招手:“师父,一会儿锦阳楼,记得来啊!”
他点点头,正要朝乐无异走过去,沈夜一把揽上他的肩,握住他的手,示意道:“跟我来。”
谢衣跟他出了府衙大院。
满街人都在庆祝,甚至还燃了烟花炮仗,绚丽的烟花在半空散开,星星点点,衬得夜色美丽而朦胧。
夜不知几何,他们却越走越静,远到听不见人们的喧闹声,来至一个偏僻的河边。
河边枫树上挂着红色的缎条,迤逦缠绵,十分喜庆,夜色被映照得显出玫瑰红的色泽。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