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介意。”斯科特同样漫不经心,“我爸爸是个烟鬼。”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战争从来不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而是两个不同的邪恶,为争夺对金钱的控制权而开战,徒留下一堆炮灰。我记得某位哲人说过,脾气暴躁、一点就着的后果,就是炮灰。可是,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正义与邪恶的界限,被历史的车轮碾过,碾的模糊不清。”
“如何你还在纠结于正义或邪恶,说明你还是个孩子。”瑞特笑眯眯地说,“是个被仙女偷换的孩子。”
斯科特知道这个传说,突然觉得不好。被偷换的孩子……没错,他就是被偷换的,被命运偷换进了《飘》的世界,取代了苏埃伦的位置。他不是被仙女偷换,而是个被命运偷换的孩子。
突然觉得消沉。
他能做点什么呢?无论怎样做,也不可能阻挡历史前进的车轮。
无论怎样做,他热爱的宁静生活终将被彻底打破。
资本主义的浪潮将席卷整个美国。
主人与奴隶和睦相处的时代、淑女与绅士云集的时代,终将一去不复返。
“知其不可以而为之,真是古典悲剧必不可少的要素啊。”斯科特忍不住长叹。
“古典悲剧?”
“是啊,莎士比亚式的悲剧,与命运抗争,却最终斗不过命运,然后被命运无情地毁灭。”
“命运?”瑞特有些不屑,“命运是什么?”
斯科特皱了皱鼻子,轻声地——仿佛怕惊动了冥冥之中某种神秘的力量——说:“命运,就是人类对一切无可奈何的统称。而我,接下来准备做的,就是莎士比亚式主人公的举动——与命运抗争,虽然抗争无效,但我还是要做点什么。”
瑞特掩饰住眼中的震撼,只留下揶揄的好笑,他顺着斯科特的话:“做什么呢?”
斯科特不回答,反问:“你有没有觉得,以前见过我呢,巴特勒船长?”
瑞特觉得好笑,他于是扳过斯科特的肩膀——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他的单薄——说:“让我认一下。”看了他一分钟,瑞特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慢慢变淡了,也不再油腔滑调:“没错,你说的对……我好像确实见过你,可是,你是谁?”
斯科特向后仰去,脑袋微微一偏,说:“大名鼎鼎的巴特勒船长,怎么会记得我这种小角色?”
瑞特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
“我就直说了,船长,你应该听说过‘海狼’吧?”
瑞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西洋航线上的新秀,海狼!”
斯科特淡笑说:“你还不如说,来抢你饭碗的海狼。”
瑞特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即像不屑,又像宠溺:“抢饭碗?我不得不说,小斯科特,你还嫩了一点。不过,说起海狼,我确实在船上无意中瞟过一眼,体型,动作,没错的。但是据说海狼是个秃头,鹰钩鼻,而且脸上有一条将近一英寸的伤疤。他的手段,他可怖的伤疤,常常让人忘掉了海狼的年龄。”
斯科特冷笑:“这点化妆技术算什么。”他指着自己的脸说:“虽然不能减去什么,但至少我可以往上添加,鼻骨上加一块,就成了鹰钩鼻;脸上画一道,就是一条伤疤;头发剪去,就是秃头,很容易很方便。”
瑞特伸手,卷起他黑豹一样柔顺光滑的黑发,轻轻捋动,惋惜地说:“多可惜,怎么舍得剪去这么美丽的头发?”
拜托,船长,这不是重点好吧?
瑞特看着他睁大眼睛,想要出口反驳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于是继续逗他:“至于海狼这个名字……我觉得,还是‘海猫’更适合你,碧绿的大眼睛,轻巧无声的步伐,敏捷的动作。”
猫?
猫?!
孤僻傲慢,特立独行的猫?
“……船长,猫属于猫科动物,而狼属于全科动物,麻烦你温习一下课本。”
瑞特咧开嘴,摇头说:“你大概听说了吧,我早就被西点军校开除了。”他丝毫没有羞愧的样子,只把这事当做一个笑话来说,甚至还有几分自豪。
“好了,海猫,你有没有看好县里哪个名门闺秀?”瑞特若有所指地问,“该不会是太受欢迎了,被姑娘们围追堵截,你才逃进图书室了吧?”
斯科特不屑地说:“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太造作了!本来胃口很好,却非要在宴会上把嘴收束得跟一样小,本来二十英寸的腰束得不盈一握,结果直接导致了晕倒;本来并不无知却非要装的和傻瓜一样……上帝啊,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愤愤不平地发完牢骚,斯科特客观地说,“当然,这不是她们的错,错误全都归罪于这个时代,对女人本性的漠视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瑞特沉思说:“我所受的教育告诉我,女人是柔弱的,是需要男人保护的。可我发现,很多时候,都是女人在支撑社会的发展,是女人保护着男人,给男人造了一个安乐窝,她们还要说,这全是男人的功劳。”
斯科特点头说:“没错,女人具备男人很难拥有的柔韧的刚性,不像男人那样,硬而易碎。女人是坚强的生物。”
瑞特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比如你勇敢坚强的姐姐。我相信你的做法是最合适的。”
斯科特没有回复他的笑容:“没错,她会挺过来的。挺过来后,斯佳丽就会更加成熟,也会更加容易发现身边触手可及的幸福。”
如果,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