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朗行皱眉,瞧见关袖倾身后还带了二十几个护院和随从,放下筷子站起来道:“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出了何事?”
“相公,那菜里有毒蛊,吃不得!”关袖倾忙进屋道。
“有蛊?”裴朗行眼色一沉,淡漠地瞥向沁环。
沁环坐直了身子连连摇头,“我这儿怎会有蛊?”
“是院中的丫鬟亲耳听见的!”关袖倾侧身,丫鬟随即上前,跪下磕头道:“庄主,奴婢亲耳听见沁环公子在饭菜里下了蛊。”
沁环啧啧了两声,道:“鹃儿啊,你平日好吃懒做便罢了,为何还要如此污蔑我?”
“庄主,那毒蛊就在沁环公子卧房的妆奁中。庄主如若不信可以让人拿出来瞧瞧。”鹃儿仍跪着道。
裴朗行看了一眼沁环,被告发的人却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去。”裴朗行道,侍从便进了卧房,不多久拿出一个精致的楠木妆奁放在桌上。
裴朗行一层一层打开,便见最底下放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庄主,就是这个!”鹃儿一见便大声喊。
关袖倾一脸兴奋,带了些干纹的眼角不由得上扬。
裴朗行用筷子将纸包打开,却见里面躺着三片红白相间被压得有些松散的糕饼。
关袖倾和鹃儿的脸色瞬间铁青。
沁环朝裴朗行那边挪了挪,拿起一片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对着关袖倾道:“千层糕。”
裴朗行投向发妻与丫鬟的目光变得凛冽,关袖倾双唇发抖,指着沁环道:“若非见不得人,你为何要藏在妆奁之中?”
沁环眨眨眼,“我乐意。”
璋儿站在一旁,埋着脑袋忍笑得辛苦。
“夫人,我从未学过养蛊,又如何下蛊?”沁环认真地看着关袖倾。
“兴许是楚门的……”鹃儿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胆怯地看了一眼庄主。
“对,楚门有毒医洛尘。”沁环替她说了出来,“可我和璋儿连这院子都没法踏出一步,又如何去见他。”
一提起这个名字,裴朗行的脸色几乎要沉到谷底。
“夫人,这真的是千层糕,不信你尝尝。”沁环伸直了手,将咬了一口的千层糕对准关袖倾。
关袖倾的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道:“我不吃……这是蛊……”
“若是毒蛊,如今我也该发作了罢?”沁环晃着千层糕道。
“死不了人……”关袖倾眼神游移。
“死不了算什么毒蛊?”沁环步步紧逼。
“是……”关袖倾声音都抖了起来,“情蛊……”
裴朗行挑眉,有些玩味地看着沁环。
沁环勾起嘴角,“夫人,连我这没有养蛊的人也知道,情蛊得是活的,这千层糕中可有活虫?”
关袖倾一听活虫便恶心,随即领会了什么,怒气冲冲地指着沁环,“你构陷我!”
“夫人这话可真有趣,先是说我下蛊,如今又说我构陷于你。”沁环摆着脑袋叹气,“夫人不妨直说,您带着这二十几号人来我这小小的院子做什么。”
“你!”关袖倾老羞成怒,横眉瞪着沁环。
“够了。”看完戏,裴朗行冷声收拾残局,“夫人,既然此处没有毒蛊,你便先回房罢。”
关袖倾瞧了瞧丈夫,又瞪了一眼沁环,才愤然离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灰头土脸而去。沁环心花怒发地点了点桌子,朝璋儿抛了个得意的眼色。
鹃儿仍跪在地上,两肩止不住地战栗。
裴朗行瞥了她一眼,道:“拉下去。”
“庄主饶命!”丫鬟凄厉地大喊,“庄主!饶奴婢一命!”
侍从将人拖了下去,沁环听着到了墙外仍然刺耳的哭喊,淡淡地撇了撇嘴。
裴朗行让除了璋儿以外的丫鬟侍从全数退下,板着脸道:“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我又怎么了?”一句话说得自己何其无辜。
“若非你故意漏了破绽,她又怎么会带人前来问罪?”裴朗行负手道。
“既然她费尽心机安插了眼线,不弄些错处出来,那些眼线又怎么好向主子交代?”沁环扬起嘴角。关袖倾不过是个被养刁了的富家嫡女,连折磨人的手法都漏洞百出。而他混迹风尘,怎么会连这么一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裴朗行沉思了一会儿,道:“明日我便让人换一批丫鬟随从过来。”
“用不着。”沁环耸肩,“我平日百无聊赖,也只有戏耍他们以及他们的主子这么一个乐趣了。”
裴朗行捏了捏他的脸,“恶子。”
“要我道歉么?”沁环坏笑着看他。
裴朗行挑眉,眼中漫出无边的情潮。
沁环张开双臂,任由这个男人将他抱了起来,直直往卧房走去。
☆、章三猛药
关袖倾是蠢,可惜她的靠山却不蠢。翌日早晨问安的时候,裴朗行便被老夫人多留了一会儿。
“朗行,你这些日子可有去瞧瞧倾儿?”老夫人抚着窝在她腿上的小西施犬问。
“去过一两次。”裴朗行答,前月确实去了一次,大吵一架又回了沁环的小院里。
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倾儿性子直,你身为丈夫,多受一些又有何妨?”
“母亲说得是。”裴朗行恭顺地答。他对这位养母说不上疏远,可中间隔着一个老夫人亲生的清荷,总是亲近不来。
“沁环仍是多病?”老夫人又问。
“是。”裴朗行握着膝盖,心中有些怅然。
老夫人摸了摸西施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