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对上那双求助般的眼睛,“墨弦,没事的。”
“无限塔,”墨弦整个人都紧紧贴过来,浑身都无法抵御寒冷一般瑟瑟发抖,“这里……是无限塔。往、那边……”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叫出这里的名字,而一切环境对他而言都如此熟悉,思绪就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在飘散,而唯一能够支持住他的只是永夜的温度。
那样坚定的怀抱。
他的额上滚下滴滴冷汗,法师袍被汗湿了贴在身上,越来越冷。
永夜将颤抖不停的墨弦用力搂在怀里,心中有疑虑在扩大,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脱力的身体,他用力一咬牙才制止住自己把这里全部破坏的冲动,将墨弦带到一边让他靠在墙上,抚了抚他一片冷汗的头发,随后转过了身,微微伏低身体。
“永夜?”墨弦吃力地睁着眼睛,声音虚弱得不仔细听就捕捉不住。
“不要发呆,你只要指路就好。”
墨弦无力地趴伏到永夜的背上,那里传来清晰的热度,他忍不住想,原来这个沉默地背着自己向前走的人是有着如此灼热的温度的。
为什么平时没有发现呢?还是自己的体温……真的已经消失到冰点的地步了?
脸颊贴在永夜的脖颈边,相接的皮肤处仍旧有冷汗不断流淌,墨弦恍恍惚惚地想:好温暖,永夜真的……好温暖。
只是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悲伤……
永夜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双手托着墨弦瘫软的身体,如果这个时候凭空多出几只怪来,说不定身为刺客的自己真的是要用忍者的方式杀怪了吧?
跟墨弦呆在一起久了,看来他也学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并没有停顿、没有犹豫,他一步步地往前走,照着墨弦最初说的方向。
不知道是否是足够幸运,一路上、一只怪都没有遇见。
通向塔顶的阶梯铺展在眼前,永夜像是看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看过去。
在这无尽的旅途中的确会轻易让人觉得绝望,但这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背上的人早就失去了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胡乱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永夜、
永夜,
永夜永夜永夜。
一声又一声。
他对着眼前笑得柔和的男人,露出冰寒刺骨的眼神,“我想我们并没有必要来陪你玩这种恶趣味的游戏。”
诺亚笑了,“你的意志力很强。”
时间在这里的流逝方式变得模糊不清,而无限塔单一的色调和空旷无声的环境同样十分容易让人变得混乱。
迷失在这无尽的迷宫回廊之中,诺亚已经看过无数人的死。
他撇过视线看到昏睡在永夜背上的人,迷迷糊糊地还在喊着永夜的名字。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诺亚笑起来,“唯一救他的方法就是杀了他,”永夜面无表情地冷冷与他对视,如果墨弦醒着看到了,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瞬间就变回了初识时那个不近人情的死神的样子,诺亚的声音并没有起伏,就好像平铺直叙着一个事实,“然后使他重生。只是他将失去一切能力和记忆。”
永夜看着那双平静的暗红色眼睛,里面温和的光只是一个残酷的骗局,他嘲讽似的笑起来,目光之中迸射出杀意,从腰间抽出最顺手的一把短剑,随意地抛接起来,“如果这是你安排的戏码,要用状似殉情的场景作为结局,墨弦一定会说你的品位还不如艾利思。”
“你、要为他去死吗。”诺亚如此问着,却是一个肯定句压抑的语调。
永夜停下手中的动作,单手托着的人的嘴唇依旧蹭在他的颈边,永夜缓缓地笑开了:不能凭自身意志在死亡后回到记录城市的现在,这个没有人顶怪就会死上千百来次的笨蛋一定会变成魔物吧?
兽人或者米洛斯之类的。
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而那毫无动摇的紫色眼睛就仿佛是代替了主人的回答,它的主人只是静静地说,“如果他变成魔物,在这里杀了他也就毫无意义了。”
“但是如果陪着他一起死,你也会失去记忆。”诺亚的眼神依旧淡淡的,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
永夜盯着那双眼睛,将短剑抛到吟游诗人的脚边,利器打了几个旋之后缓缓停下,“有人曾经告诉我,他有回去的理由了,”他想起在朱诺的封印之间里,墨弦埋在他怀里传出的闷闷的声音,“我也一样。”
诺亚沉静地笑起来,微微闭了闭眼,“……我本以为,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他伸出手,五指细长,莹白中散着淡淡的光,他掌中的东西静静移浮到永夜眼前,上下飘动,“但是希望你可以扭转它……”
眼前的景象突然崩塌成细小的碎片,如同被黑洞卷走般无一残留。
黑暗再被驱散的时候,永夜看到普隆德拉熟悉的白色建筑,南街充斥着的叫卖声模糊地落在耳边。
背上的人还在半梦半醒之中昏睡,呼出的气息却已趋于平稳。
他侧过脸看蹭在自己颈边的墨弦,超魔导士原本痛苦的表情已经缓和,嘴巴一张一合就仿佛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永夜握了握右手,感觉到掌心传来棱角分明的刺痛——诺亚,你留下的这件东西,究竟又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只是这些我并不在意。
颈边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仿佛撒娇般进一步地贴了过来,“唔……永夜……”
在无限塔之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