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陪我去明月歌坊吧。”
阿碧瞪大了双眼,心中喃喃道:“原来夫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啊。”
在扬州瘦西湖畔,湖光山色之间,绿柳垂荫掩映之下,有多座勾栏歌坊,其中最出名的当属明月歌坊。其实这明月歌坊兴起也不过是三五年的事情,据说是那老鸨来自京城,年轻时曾是京城最富盛名的青楼的花魁,在欢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攒足了银钱将自己赎身出来,并南下落户在扬州,在瘦西湖畔买下一座花楼。凭着多年的在欢场上的经验,买下些身世可怜的yòu_nǚ精心培养,不出几年便名声大噪。
林重楼和明月歌坊的老板陈玥相识很是平常,依他在江南的身份地位,断没有从不上青楼的可能,应酬的时候有美酒有佳肴,更是需要有美女,而要看最出名的美女,自然首选明月歌坊。
可林重楼和陈玥的关系虽然在外传得亲密,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还没踏进明月歌坊的门,那飘纱盈香袖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纤纤十指上朱红的丹蔻扣着一柄苏绣芙蓉团扇,那红唇一点有如有荧光自动,不笑亦动人。
陈玥已年过花信,虽然比不得坊中妙龄的花娘风华正茂,可那身段玲珑,又兼保养得宜,那如玉的脸上竟然连一丝皱纹也无。
她给林重楼微微福了身,淡淡笑道:“今个儿家主怎么来得这样早?”
林重楼走进去,熟络地往朱红栏杆的楼上走,一边道:“我往日不是也是这个点来的?”
“可今天不是听说夫人身体有恙?这女子孕期最是敏感多思,想多了又伤身子,我还以为楼主会……”她的话才说到一半,林重楼停下脚步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她立刻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转而打量起跟着林重楼来的阿碧。
当她扎纱布时不由低呼了一声,“哟,这位姑娘是怎么了?怎么眼睛伤成这样?”
阿碧下意识抬起手触了触纱布,难过地又想要落泪,林重楼在一旁道:“玥娘,你今天怎么话这样多。”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二楼,二楼的一大半都是花厢,偏右边的几间房却是空置的。其实说是空置也不对,是因为那几件是姑娘们修习琴棋书画的房间。
林重楼来了很多次了,也不含糊,径直往那画房而去。阿碧有些局促地跟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着进去。
待进了那房间,阿碧便只站在门外,还好奇地朝里看了看,不由为里面的别有洞天愣怔住了。
阿碧跟在柳轻梦身边多日,自从林重楼从武林盟回来之后便常常往明月歌坊去,有时候甚至能在那里消磨到张灯时分才回来,柳轻梦颇有怨怼,派了人去查,只查得出每次林重楼去明月歌坊都是老鸨玥娘亲自接待,林重楼武功之高不会任由人在门外窥视,故而至今谁也不知道玥娘和林家主在那房中做着什么。
阿碧如今触目所视的并非一间花厢,内里的陈设多是儒雅,两张长画案,上面还铺着宣纸,墙上挂着各式样的丹青。却连床都没有,只有一个两个小榻摆在窗下,一个桌子几个圆凳,供于休息。
玥娘见阿碧不进来探进半个身子来,小脑袋摇了摇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跟一只怕生的小鹿一样,不由“噗嗤”一笑。她用手中的绢扇掩着唇对林重楼道:“家主你带来的这个小丫头真可爱,来来,小丫头快进来,在外头看什么不如进来看。”说着伸手过去拉她。
阿碧扭扭捏捏地扒着门,林重楼看向她,“进来。”
阿碧一个激灵,乖乖进来了。
“阿碧,研墨。”
林重楼站在案前吩咐了一声,玥娘将手上的绢扇搁下,走到另一个他身边摊开那宣纸,说道:“家主这两个月来已经习得基础了,昨日画的花草已见意境,家主今天是接着画花草还是画别的?”
林重楼看着自己的手,问道:“我想要画人,不知玥娘你擅不擅长画小像?”
“小像,呵呵。这坊中每个花娘进坊时都是要画像入册的,每年都是要重画,每一次都是我执笔的。我玥娘别的不敢夸口,只有这画小像,不说是丹青好手,也算得上是画法娴熟。”
林重楼点了点头,“那就好,开始吧。”
阿碧一边听着差一点“咦”了一声出来,在自己心中道:“原来家主来明月歌坊是来学画的?”
林重楼单手提起那画笔,入笔先是画了朵荷花,那入笔虽然还有些不稳,线条也不算饱满,但荷花成型已见迎风楚楚的风致。
玥娘在旁看了看点了点头,笑着道:“林家主其实于画一道极有天赋,心中又有情,只是学画时间尚短,假以时日,怕是玥娘都要被你比过去了。”
林重楼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挑起嘴角一笑,收了画笔道:“好了,花先画到这里,玥娘,你教我画小像吧。”
玥娘也取笔蘸墨,又问了一句:“不知家主想要学画男子还是女子?是小孩、少年还是壮年?”
“是……”林重楼思忖了下,那笑纹又浮了上来,他道,“我要画一个男子。”
“什么样的男子?”
“一个少年模样却穿着女子的红衣……”
“男扮女装?”
林重楼点了点头,口吻里有点思索怀念的意味,“灯火十里,笑靥如花,红衣鸦鬓相映。”
玥娘皱了皱眉,她很想问林重楼,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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