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来到这里最对不起的人,应该就是上官婉儿了,欠她的情,亏她的意,是无论如何也偿还不了的。惟有在其他方面补足,方能觉得稍稍心安。
李令月房间的那副小儿图已经消失,司马安体验到她的一番心意,也由衷地觉得感激。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司马安临走前问李令月。张天告诉她,李令月常去天牢探望薛绍。
“忙活母后的事情,母后宠爱薛怀义,几乎与他寸步不分,朝中大臣对此颇有微词,本宫须要为母后分担一些。”李令月道。
“薛怀义眼下正得宠,你若是要对付他,先要想办法去除你母后对他的依赖。”
“如何去除?”李令月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薛怀义靠什么上位,你最好也想什么办法治他,他原来是白马寺的和尚,长的又三大五粗,你母后在宫内斗争久了,只怕是一时新鲜才会喜欢简单一点的男子,但帝王心都是散的,只要有新鲜的,自然就会忘记旧的。”
李令月轻捏司马安的鼻子道:“知道了,本宫会想办法。”
“嗯。”司马安多看了李令月一眼,欲言又止,轻摇着头出了门,回头望了那深红色的薛府大门凝神许久,直到脖子酸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时候离开。
紫宸殿偏殿,上官婉儿正忙碌的像是一只蜜蜂。
长安和洛阳相距千里,搬迁之事又迫在眉睫,什么东西都要准备,什么东西都不能落下,几乎都是照搬一切,婉儿仔细做着备录,从日出忙活到日落,直到室内灯光昏暗,这才抬起头来,揉着酸涩的肩膀,吩咐上官西掌灯。
上官西端来灯的时候,发觉婉儿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她笑了笑,转身去拿一件大袍来,挽着袍子,侧头看着夕阳余晖,柔和的光线铺在婉儿熟睡的脸上,她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样,娴静,温婉,美丽。
婉儿一向浅眠,平日就寝时候只要有些风吹草动亦会惊醒,半睡半醒之间听见了脚步声,于是立即醒来,揉着眉心问上官西道:“什么时辰了?”
“姑娘放心,睡的不久。”上官西担心她的身体,但无法分忧,只能替她披上大袍道,“张天姑娘和您约好了下棋,姑娘可别忘记了。”
婉儿一拍自己脑袋道:“我还真忘了。”
“姑娘是忙晕了。”
“小西,嘱托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姑娘不必担心,一切都按照姑娘吩咐做了。”
“辛苦你了。”婉儿笑了笑,拢了拢衣襟起身朝着外殿走。
张天已经在居所候着,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是一盘残局,听见外头动静于是侧头,才见婉儿翩翩而来。
“你来迟了。”
“是我的错,在这里给张天姑娘赔不是。”婉儿嫣然一笑,说着还一本正经地对张天行礼,张天只是侧身看着她。
婉儿走近张天近旁,扫了一眼棋局道,“黑子攻势锐利,不过二十步内必输无疑。”
张天眸子一亮,抬头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残局是自己和姐姐张娃对弈的结果,那时候张娃就说过,不下二十步这局棋就会结束,上官婉儿只是一眼,竟然就瞧出了其中端倪,实在太令人惊讶。
婉儿笑而不语,落座在另外一头,执起白子对着张天道:“不如试试?”
“好。”张天欣然应战。
等婉儿落了一子,张天怔神,婉儿走的这一步神秘莫测,孤零零的一子摆放在莫名其妙的位置,乍看之下毫无章法,但内里却是深不可测。
“那件事情你转告她了吗?”婉儿忽而问,眼睛抬也不抬。
“嗯。”
“什么反应?”
“就说知道了。”张天淡淡答。
婉儿盯着她的脸,探寻着她话语中的意思,轻轻摇头道,“张天,你什么也不问我吗?”
“你要说自然会告诉我,你若不说我何必问。”
“我只是想拿回我该得的,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如此。”上官婉儿神情落寞,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太平”二字,将其交给张天嘱咐道,“小西已经在内务府找到一个和薛绍相似的人来,你稍后便可见到他。天牢看守严密,外头还有禁军把手,纵然有李崇训护着,万事你务必小心。”
“嗯,”张天接过令牌,握在手中观察了一会儿,“你想让我将薛绍带去哪里,是杀了还是放他走?”
“告诉他是公主让他远走高飞的即可,”婉儿摇头道,“这些日子我批阅折子,一笔一画之间不知道判定了多少人的生死,薛绍虽不是善类,但我也不愿意多夺一条人命,况且他或许对我们还有用处,你将他带到城外就放了他罢。”
“好。”张天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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