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送信人就是往日李显还做太子时候作为侍读的张天。
李显就凭着这封信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送信来。李显心里充满着喜悦,透过这几封信,他多多少少了解到一些都城内正发生着的事情。
“苟富贵,无相忘。”李显常常在嘴里念叨,直到有一天,张天又亲自登门造访,让她等待着时机。
“什么时机?”李显瞪大眼睛,下巴上的胡渣让他显老了几岁。
“回都城的时机,”张天不多话,交给李显最后一封信,“庐陵王耐心等等。”
说完了这些,张天又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李显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手里紧紧攒着信,片刻后表情轻松地回过头看着一屋子的人,“大家等着,上官姑娘马上就接我们回去!”
原本该享受帝王家尊贵的皇子公主们面面相觑,因为每当自己颓丧的父亲告知他曾经做过这个国家的皇帝,曾经居住在偌大的宫殿里,曾经出门坐车脚不沾地的时候,他们大抵都是不会信的。
李显左盼右盼,终于在圣历元年三月等来了这样一封诏书。
上面的字同样工正整齐,但却不是熟悉的信上的字。
“请问这诏书是上官女史所写的吗?”李显问宣旨的官员道。
那官员很是客气,敏锐地察觉了女皇宣召李显的意图,于是拱手道:“是上官女史亲自执笔,皇上旨意,请庐陵王还朝养病,千真万确,下官在这里恭喜庐陵王了!”
李显没有理会他,而是愣愣地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倒是韦氏开明,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只能替那官员泡水,一边替自己的夫君道歉。
那官员只是欣然点头与她交谈着。
从他们身边走过一个人,依旧是高头大马,身姿挺拔。见到她的随行侍卫全都低头行礼,那官员也朝着她拱了拱手,她却一眼不瞧,勒马停靠在李显的草屋前,腰杆挺的笔直。
韦氏认出了她就是常来的张天姑娘。
但也看出了她有些不妥,前几番纵然面无表情,但不会像现在这般愁眉不展,脸色发臭。她盯着门前一株小草出神,一动不动地站立许久,像尊石雕。
腰间挂了一方红色丝巾,被一身白袍衬托,沉稳、出众,发髻竖着,领口处绣了一朵白梅,样貌清秀,整个人英姿飒爽。
张天发觉韦氏在打量自己,回过头直视她,吓得韦氏一愣。
“烦请庐陵王出来,我们尽早启程回都城。”
“好......好......”韦氏心乱,低着头匆忙进屋。
一行车马映着晟日北行,翻山越岭,越河过桥。
张天时而与队伍同行,时而瞅见前头扬起的沙尘便跃马上前,谨小慎微。
主车上的窗帘时不时被悄悄挑开,里面的一双丹凤眼随着张天的挪移而挪移。
“张天姑娘,走这条路可以省很多的路程,为何不走?”
“山路难行,恐有山贼出没。”张天眯着眼睛望着前方,微风轻轻拂动她的衣袂,带起她额前的散发。
“这条路下官很熟悉,并不有什么山贼盗贼,请姑娘尽管放心,若是出了事,一切自有下官承担着。”那官员急于回都城邀功,遂不顾张天反对,下了命令往山中行进。
张天漠然地看着他们,先是望了眼自己选定的路,这是条官道,一路上有补给。再顺着蜿蜒的山路微仰头,那儿被层层叠叠的林木林叶遮盖着,正是埋伏的好去处。
张天倒不是怕山路难走,也不是怕那些个小贼,而是怕朝中有心人在此埋伏。
抬头望天,乌云从远处渐渐聚拢团在山峰处。
张天忽而打马朝着山中进发,逆向的疾风呼啸过耳畔。
“你放心,我会将他安全带回。”
那日自己如是对婉儿说。
手紧握缰绳,张天掠过人马,勒马挡在队伍前,领头的官员受到惊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拍着胸口刚要斥责,却被张天瞪住。
无视众人的瞩目,张天一夹马肚,缓缓地往主车去,行到马车前,下马掀帘,只见寒光一闪,一柄从里面丢来的小刀冲着张天眼睛而来,张天稍稍一避,那小刀便落了空。
“啊,怎么是你,你没事吧?”韦氏惊恐。
张天不答她,越过她瞧见了躲在最里处的李显,此刻他才稍微放下心来,喘着气道:“原来是你,我......本王......我还以为是刺客。”
“庐陵王不必担心,张天一定会以性命护你周全。”
队伍又开始行进,天空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零碎小雨,渐而越下越大,冲刷了路面上的泥尘,柔软了被日头晒的坚实的山路,地面开始坑坑洼洼。无论是骑马的官员,还是扛长戟疲惫的士兵都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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