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子,黄玉把头靠在雁行的膝上,轻声说道“师兄,我和寒旗一定会救回师姐的,你一定也不能有事!”
拆开信封,里头只有一个短笺,看了开头二字,绣心已认出这是莺儿的笔迹。
六月初七,未时时分在飞来峰翠微亭相邀见。
这信是画眉一早便送来的,起初绣心还奇怪为什么会有人给自己写信,现在读完之后,便有了种隐约的凉意,去是不去?
莺儿早已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这次,到底是为何相邀?想到早前在其他仆役的窃窃私语里听到的,她和二少爷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二少爷亲事将近,怕是,他始乱终弃了!
摇了摇头,她可是莺儿啊,自少时便相伴一处,亲如姐妹,那时间累积起来的感情并不是轻易可以泯灭的,如若真是如自己想的那般,如何能放任不理!又看了一遍信上的日期,六月初七,是三日之后。
云颜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易霜,用帕子轻轻擦掉了她额头上的汗水,眼神里满是担忧,“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黄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恩,为今之计......只有如此!”
蹙起了眉头,面对这些自小在身边长大的孩子,现在却看到他们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重伤未愈,如何能不揪心。
“寒旗,为易霜试毒,你可愿意?”最后问了一遍,寒旗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云颜在心里叹息了一下,这情之一字,无论年少还是迟暮,都是逃不开的劫难。
随着两扇门渐渐合拢在一起,最后那眼看到的,便是黄玉手上的银针。云颜出了房间,不再打扰他们,昨夜里发生的事情让一贯冷静持重的她都有些慌乱。来者不善,伤了雁行,又让易霜中毒。表面上这个杜高的弃徒是来报仇雪恨的,可背后,真的像看上去一般简单吗?
秋霜站在院子里,并未允许靠近。她见主子走了出来,便躬身回禀,“夫人,大少爷已等着您了。”
的正厅里,苏锦时不时地摸一摸自己的脸,昨夜涂了药之后好些了,不再像先前一般微微刺痛,可伤痕还是不能在一夜之间消下去的,这要是让云姨看见了,可怎生是好?
正在苏锦愣神之时,云颜走了进来,屏退左右后,亲自关上了门。
“脸上怎么生的疤?”云颜问,苏锦含糊地答道是自己不小心划了个口子。没有细究为何她会撒谎,云颜让苏锦跟着自己,进了内堂。
看云颜如此郑重,想必一定出了事情,苏锦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她制止。
“锦儿,我知道,这些年来,你的日子过得很苦。现在,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正了正色,云颜缓缓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姨娘,我本名叫沈云烟,是开国功臣卫国公家的丫鬟。而我的主子,便是你的娘亲,沈家二小姐,沈碧双。”
苏锦的心沉了沉,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不及思索,云颜接着说了下去,好像今天不说,日后便没机会说一般。
一字一句,云颜说出了当年那血腥的斗争与屠杀。
王权的更迭、兄长的猜忌、臣下的背叛、千军万马的厮杀和生死之际的重托,那些一直隐藏在她记忆深处,甚至是只会变成恶梦,折磨她的片段,就在那平缓而有些哀伤的叙述里,一点一点抖落了时光的灰尘,变得鲜活起来。
听着这似乎是,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故事,苏锦慢慢想象着娘亲当时的样子。一手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自己,一手执缰,在流矢和火光中单骑纵马,逃出那被士兵重重包围的王府,而怀中除了被小心包裹的自己,还有一把用来自裁的匕首。她怎愿意成为敌人的人质,自己夫君的赘累?
“沈家的女子,没有是一个柔弱的小姐!”云姨在满含感情地说这句话时,是否想起了,娘亲从一片漆黑的甲胄和闪着寒光的兵刃中突出重围的样子?
自有了记忆开始,娘亲始终是那个,在每年春天桃花盛开之时,坐于庭院中弹着琴的女子,悲凉凄切的《雁飞鸣》,一遍又一遍,直至在苏锦幼小的心里扎下根。
而五岁那年春天后,若叶再也没有奏出过一缕琴音。
娘亲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唯有这曲子的旋律,成为了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号,抹杀不掉。
“他是你爹的挚交,楚王殿下最信任的人!”云颜在说道孙易居时,是这样描述的,从字里行间,涌起的不止钦佩,还有感激。
原来,那个自己一直称呼为爹的人,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仅为了一句结义兄弟的临终托付,便隐姓埋名,冒着生命危险照顾着义弟的未亡人和血脉。
总是沉默地摸摸自己头,偶尔他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锦儿快些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保护你娘亲了。”
苏长鹤。
现在看来,这个无根的名字,却承载了那个男子毕生所奉行的道义和责任,以及那至死都无法说出口的情感。
“我们这些年来,一直瞒着你”没有察觉泪水从腮边滑落,云颜继续说着,“可现在,我只是想让你活得更明白些。”
李若瑾,这是自己的本名,还附带一个生疏而可笑的称谓——淮阳公主,那是上一代的皇帝在自己甫一出生之时便下赐的封号。
以苏锦的身份活了这些年,却不曾想,有一天会被冠上公主之名。原以为是至亲的人,却只有上一辈情意的羁绊,一时之间,苏锦半句话也说不出,眼中,也只有云颜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