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崇似乎并未察觉到南叠枫的不对,点点头,将脸埋进南叠枫颈间,沉沉叹道:“是啊,还好。”
听得叶廷恭被袭之事,南叠枫多少猜到了汪云崇如此沮丧的原因,伸手勾上他的脖子,到:“知道是阳灵教的什么人做的么?”
汪云崇仍旧不肯抬头起来,埋在南叠枫肩上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薛骏说那个人使的是白骨夺命锁。”
“杜衡轩的白骨夺命锁?”
“嗯,那人自称就是杜衡轩的后人。”
仿佛遗失的两块碎片被精准无缺地拼贴上,南叠枫眸中璃光一亮,笃定道:“杜瑞山,这个人是杜瑞山。”
汪云崇耸了一下眉,抬头起来,迷茫道:“什么?”
“我从归一阁回来时遇到呼延,”南叠枫转过身与汪云崇面向而坐,正了正身子,道:“他说黎岱渊月前去了阳灵教的豫州分舵,而那里的现任分舵舵主,就叫杜瑞山。豫州分舵是阳灵教在北方的唯一支脉,据呼延所说,这个杜瑞山又是前些年由黎岱渊亲自提拔起来的,若不是继有白骨夺命锁之技,在黎岱渊这样多疑的人手下冒头,绝不是易事。”
“嗯。”汪云崇应了一声,却没有接话,仿佛这个伏袭叶廷恭主谋的身份揭露并未提起他过多的兴趣。
南叠枫见他半晌不语,本已灰飞烟灭的不满霎时整个儿回来,一把将他推开,从床上站了起来。
汪云崇本已酒意颇浓,被南叠枫猝不及防地一推,顿时又倒了下去,愣了一愣,勉力支起身子,不断揉着额角。
南叠枫背向着他站了许久,这才侧过脸来,语色低沉道:“弃官离京,已经是赌上前程和性命,难道你连这点麻烦也没想过?你那洒脱做给谁看的?!在做十二卫总领之前,你又是什么?”
汪云崇未料南叠枫会突然发起火来,原本熏然的酒意登时醒了大半,甩了甩头,想要起身去握南叠枫的腕子,却被南叠枫一把又按回到了床上。
“汪云崇,”南叠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灿亮幽耀的眸子里精光隐现,脸上已然是隐藏不住的盛怒,一字一顿道:“我讨厌你这个样子。”
“枫,我……”
南叠枫打断他,续道:“你一步一步把我拉进来,现在自己却要逃走?你要走也可以,只要你定下心意,现在立时便收了东西跟我回青竹小居,我也一样陪你跟这些个乱七八糟一刀了断!”
汪云崇不知是被南叠枫这少见的咄咄逼人骇到还是酒意未醒再次怔住,竟是一时看痴。
南叠枫吐出一口气,璀璨的眼睛微垂,道:“汪云崇,你逃不掉的,我们都逃不掉了。”顿了半晌,方才抬起眸子看了汪云崇一眼,道:“我去侧屋睡了。”转身便踱出了屋门。
浅浅的浮云遮住月光,夜凉如水。
南叠枫半眯着眼盯着雕花顶柱,脑中胡乱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愣愣地呆了许久,这才昏昏噩噩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蒙之间只觉一副暖热的身子自背后覆了上来,将自己圈在怀中。
南叠枫迷迷糊糊地翻过身,略略打开灿如星斗的眸子,半梦半醒地看着眼前人熟悉的俊脸。那先前浑腻的酒味不知何时已被洗了干净,通身清清爽爽,还隐约有些阳光的气味。
汪云崇凑过去浅浅地在他半阖的眼睛上轻啄,低声道:“我反省过了。”
南叠枫尚未彻底清醒,徒劳无功地胡乱躲着汪云崇在他脸上肆虐的唇,声音闷闷地道:“反省过了还来扰我好梦?”
汪云崇乐了起来,抬起他的下巴在那对漂亮的薄唇上重重地吮了一口,道:“怪了,没有我的梦会是好梦?”
嘴唇被毫不客气地吮到微痛,南叠枫顿时清醒了过来,斜瞄了汪云崇一眼,刚想伸手去掐他,右手却被他攥了住,握到掌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蜻蜓点水般的细吻一路上移,最后终止在精致的眉心,汪云崇用下巴轻轻磨着他的额发,道:“黎岱渊去豫州分舵的事叶剪繁知道没有?”
南叠枫摇了下头,细碎的额发随着这个动作轻挠着汪云崇的下巴,柔软却有些微痒的舒服触感让汪云崇眯起了眼睛。
“居心叵测哪。”汪云崇撇撇嘴,却不知是在说黎岱渊赴豫州一事,还是指呼延啸绕过叶剪繁直接把这事告诉了南叠枫。
“你说,杜瑞山为什么会想杀叶廷恭?”南叠枫将汪云崇这四个字自觉理解为前者,仰头问道。
汪云崇身子一凛,道:“你是说,这也和祺王有关?”
“我也只是猜测,”南叠枫道,“又或许杜瑞山此举并不在真的要叶廷恭的命。”略略一顿,喃喃道:“比起阳灵教的徽州总舵,或许更应该走一趟豫州……”
汪云崇垂眼看着南叠枫似有所思的模样半晌,伸长了搂着他的右手去轻捻他柔软的耳垂,道:“你把薛骏怎么了?”
熏然的酒劲已过,汪云崇何等精明,早自南叠枫不对劲的火气里觉出了味儿来,回想了一番南叠枫刚进屋时周身未歇的强烈劲气,已然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而且,相处时日虽不算长,但汪云崇对南叠枫了解之深可见一斑,问出口的是“你把薛骏怎么了”,而非“薛骏怎么你了”。
南叠枫并不意外汪云崇会这么问,抬头斜了汪云崇一眼,道:“我揍了他。”
汪云崇耸耸眉,南叠枫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薛骏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惹他,多半是要挨上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