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代替娘的假太后?”奉天逸艰难地说着。
“是啊。那个女人,其实是先皇留给司空玄的继位礼物!这不是很可笑么。。。明明是先帝自己要生下的孩子,最后却要亲手将他们一个一个地送上西天。知道逃宫的傅乘月已经怀孕,先皇害怕,生下的若是儿子,便会对太子有威胁!表面上出于稳住傅家而留下的蚕儿,真正的价值。。。就是,她是唯一知道你母亲下落的人!”
是林若夕。。。竟是林若夕导演那天的杀戮。。。已然猜测到下文,奉天逸突然释然地笑了。在这一刻,感觉到超脱的轻松——因为终究是被无人可依的惧意击败的人生,只能在复仇的枷锁与束缚中得到生的解放——到了如今才知道,以为会执着一生的恨意远不比上林若夕一刻的执念。那便是惩罚——从涯月山庄毁掉的那一刻,林若夕便在绝望的谷底无可救药地抓住那根叫希望的蜘蛛丝,岌岌可危地在这场他自己一手成就的纠葛和恩怨中不断痛苦地丧失着什么——春蝉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静静望着将自己深深埋葬在夜色中的男人,奉天逸知道林若夕从一开始便在发疯!
“林机不是很爱傅乘月吗?他这么爱她!我就要傅乘月死!”林若夕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
“值得吗?林若夕。。。真的值得吗?为林机这样执着一生。。。”
。。。
“这个世上。。。除了他,我什么都不要。。。”林若夕的笑宛若永远躲在深幽夜色不经意的昙花一现。
为什么明明满满充斥着痛苦的爱,却会让沉迷其中的人看到哪怕一丝值得展颜、值得回首、值得延续的虚幻的幸福。。。
奉天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捂着汹涌流淌的血液,一步一步地走着。
林若夕没有阻止,仅仅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慷慨。他拿着匕首,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一个潮湿的、深不见底的黝黑洞穴。一盏虚弱亮光的孔明灯好似再也载不动那“放”字的重量,幽幽落在两人之间。
“好累。。。”
摇曳的烛光渐渐照亮洞穴,林若夕见奉天逸紧贴着洞壁,缓缓地蹲坐下来。而他脚下的每一步都踩着奉天逸滴落在地的血,清晰地踏出一行黑色的足迹。
“我站起来的时候,你没有再刺我一刀。我以为。。。你就这样把我放了呢。。。”奉天逸闭着眼睛,笑着虚软地再度开口。
林若夕冷哼道:“别说你这样根本撑不过一个晚上,就算熬住,你认为我会是纵虎归山、心慈手软的人吗?”
奉天逸涣散地想了一会儿,反问:“若我死了,你又如何在林机面前自处?他当真会因为你是他的儿子而放过你吗?”
林若夕心中一滞,奉天逸一番话好似在嘲笑自己在林机心中连微薄也称不上的地位,忽而残酷一笑,他绝美地启口道:“你在向我乞讨吗?。。。可是。。。他越是不舍得,我越是要你死!”
奉天逸渐渐收拢了表情,缓缓开口:“其实,我只是希望你会不舍得。”
林若夕一震,不想问奉天逸,到底是希望林若夕自己舍不得再度削弱与林机之间那仅仅靠血缘维系的薄弱感情,还是希望他舍不得他——奉天逸。。。
悄悄伸手抓过因为发怔而失神的林若夕,待书生意识到危机举刀刺下去时,奉天逸只轻轻在附在他耳边哼着清泠的小调,欢快地唱着。。。
绿萝青冥雁,扑翅似剑生。却是多情起炎波,难忘相思恨。清泪雨中落,潜蛟凝默默,零落梵钟犹清风,爱君空若梦?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啪!”狠狠的一鞭。。。
林若夕没有闪躲,只看着又一鞭直直挨在脸上,将白皙的脸蛋打开了花。鲜血不断渗出,横流着,狼狈惨乱的样子妍姿依旧,却更似鬼魅。
林机一震,不知他出于何种目的毫不逃避。但一想到,他竟在奉天逸身上捅了一刀,便怒火中烧,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只知道现在有讨回来的机会便不能心慈手软,于是,再度狠狠抽了几鞭,直到破碎的衣裳下血肉模糊,林若夕痛得双唇颤动着,浑身发抖地蜷缩在地上。林机才厌恶地叫人拖着他拉进房中。连郎中也没有请。好似让他自生自灭。。。林机之于林若夕绝情、无情。。。
静谧的房间中,林若夕捂着胸口,发现当真想要流泪的时候,眼睛干涩得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静静地抱臂躺着,直到天色泛黑、冷冷的月光照射进来、那春夜的寒气透过巨大的窗户向单薄的林若夕扩散。而司空岚的死士竟莫名闯进尚书府将昏迷的书生带走。
微微睁开眼睛,在寒冷与孤单过后发现还能感到温暖与舒适,林若夕的眼泪好似脆弱地汹涌起来,咸苦的液体温热地流过脸上的伤口刺痛得他皱起眉头,却还抑制不住地哭泣着,他挣扎着抬起虚弱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坐在床头柔和笑着的司空岚,梗咽着:“为什么爹不同意。。。为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司空岚点点头,心中竟真有些酸涩与感动。若不是心腹亲口告诉他,江南行,林若夕是如何冒着危险尽心尽力、回京后又如何试着劝服林机允诺两个男人的那档子荒唐事,最后还被毒打。司空岚当真没想过,自己穷尽心机钩心斗角地要权要势,弄得满身疲惫与孤独时,会在这个世上出现一个如此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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