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拳抵在唇边轻咳两下。
阿阮见状忙道:“对不起谢衣哥哥,我不是说你做的菜不能吃……虽然很难吃。”
谢衣瞬间有种被安慰后再补一刀的微妙感。
阿阮倒是毫无补刀自觉,径自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木盒。
“此物你是从何处取得?”谢衣讶异的看着小木盒。
“刚才照顾小笨熊的时候在房间里发现的,这是什么呀?谢衣哥哥。”阿阮好奇的摆弄手里的小玩意儿问谢衣。
谢衣微微一笑道:“此物是我答应一个人要送给他妹妹的礼物。”
阿阮一歪头,俏皮道:“那个人对谢衣哥哥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谢衣吃惊的看向阿阮,缓缓点头。
阿阮莞尔道:“因为谢衣哥哥刚刚的表情很温柔,唔,好像还有些别的感情……”
“是啊,是很重要的人。”谢衣似叹息道。
“那个人呢?为什么谢衣哥哥没跟那个人在一起?”阿阮问。
谢衣静静看了眼阿阮,摇了摇头,怅然若失。聪明的小姑娘没再追问,她从谢衣的脸上看到了一样东西,神农神上曾说过那叫——思念。
过了许久谢衣缓缓道:“阿阮你虽与小山整日拌嘴,但我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阿阮点点头道:“是啊,我逗小笨熊玩呢!”
“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可否代我照顾小山?”
“不在?谢衣哥哥为什么会不在?”阿阮不解的看着谢衣。
“呵,打个比方罢了。”谢衣轻描淡写道。
阿阮食指轻点下颔,认真的说:“要是谢衣哥哥不在了,小笨熊一定会很伤心的。”
“是啊,我此生皓首穷经,未尝虚掷一日,然而终究难以回报故人之挚情……”谢衣说及此处目光一黯。
“谢衣哥哥……”
谢衣见阿阮一脸不安的看着自己,冲她投以安抚的笑容,道:“无妨,夜深露重,阿阮早些歇息吧。”
“……嗯。”阿阮乖巧的点点头,“那谢衣哥哥也早点睡。”
“好。”
阿阮回屋后,谢衣踱步至竹楼外,星河璀璨,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漆黑的夜空,清辉洒满大地。
谢衣遥遥凝望那轮明月,轻轻吟诵:“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人类,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显出身形自暗处缓缓步出,每一步仿若带有千钧之力踏在灵魂上,而那一片轻薄的灵魂在他浩瀚的气势中似乎连一粒尘埃也不是。
谢衣不能自已的俯下身,几乎能够听到灵魂发出的悲鸣。
“阁下……意欲何为……”谢衣断断续续道。
他修眉一挑,显得有些意外,道:“你竟然还能说话?”
谢衣脸色煞白,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两鬓滑落,眼见就要不支倒下压在身上的力量骤然消失。
“现在要让你死了可不太好。”他道。
谢衣直起身拭去额上的汗水。
“怎么,你不怕?”他问。
“怕。但是阁下若想取我性命,逃亦无用。”谢衣答。
“你很聪明。”他道。
谢衣岿然不动。
“可聪明的人通常活不长。”他又道。
“人生在世本就如浮游一瞬,况且长短与否于阁下而言怕连微末也称不上。”谢衣的语气不卑不亢,眼里透着明澈。
他的眼中掠过一抹赞赏,但很快就消失了,道:“确实,我来只为了看看他。”
谢衣问:“未知是何人?我是否能帮到阁下?”
他讥诮的看了眼谢衣道:“你自己都一身麻烦还想来帮我?”
谢衣默然。
“我来之事莫要与人说起。”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恍若一场诡谲的梦境,唯独那对散发着烁烁光华的苍青色的龙角和金色的眼瞳震慑心魂。
谢衣若有所思。
☆、瞳
又过两年
早春时节,流月城气候仍是寒冷异常,族人的生活依旧平静,除了往生态区扔的垃圾增多了。
数年前大祭司于神台开坛祭天,蒙外界使者降临流月城,将与使者戮力合作,率诸城民破困而出,前往下界,繁衍生息。并且当场处死了三名意图破坏合作的星位祭司。
七杀祭司殿一如既往的阴沉,殿内仆众照常扫洒,看顾主人宝贝的蛊虫。
殿主人将自己锁进书房,至今半月有余,期间未曾踏出门半步,若非烈山部人可不饮不食而活,恐怕早就饿死在里面了。此事连大祭司都被惊动,前几日来过一次,不知那人与他说了些什么,大祭司也听之任之不再干涉。
虽然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事,他甚至有时会以身试蛊,然而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寻常,仆众隐隐觉得跟那个快要死掉的怪人有关系。
是的,那个怪人染上了一种很常见病,无数族人死于这种恶疾。
那个人是祭司大人许多年前带回来的,那时候他满身血污,双目缺失,似是被强行剜去,蜷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后来他成为了主人的贴身侍从,说是侍从平素也不见主人驱使他做事,只是跟在主人身边,宛如一个木偶。
满室灰暗,冰冷的石床上躺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副披着人皮的骨架。他在睡觉,很安静,像是死去了。
瞳走到床边,扫视了一眼,缓缓道:“你快死了。”
他像突然还魂一样,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是的,瞳大人。”
瞳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