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子一通,却不期然被几个成年男人制住了。
附近的街坊闻讯赶来,立刻制止了这一切。陆续地有人上前扶住顾思念,他踉跄着站定了,衣服上都是尘土与鞋印,清秀精致的小脸也脏兮兮的,一身狼狈。可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在经历过这样可怕的家暴后居然一脸冷淡漠然,不见丝毫委屈或无措。他缓缓挪到不远处的少年面前,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少年个头不矮,却身形消瘦,脸色也苍白至极,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衬得他脸上的掌痕愈加鲜红明显,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神也略显畏缩,但在看到顾思念时却温柔地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没事吧?”
顾思念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跟他好好说声话,就被热心的人们招呼着送去了医院。好在少年跟他到了同一间病房,他们的病床相邻,很亲密的距离,却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顾子青应该是被带到了警察局,顾思念在警察的鼓励下,微抖着手给妈妈殷婷打了个电话,殷婷远在外地,但听到事情的经过后就在电话里哭出了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所认为的幸福美满的家庭中却暗藏着这样可怕的隐情。
静等家人到来的顾思念时不时偷偷瞥向李怀宇,犹豫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温和一笑:“李怀宇。”
不善言谈的顾思念懊恼地发现冷场了,便磕磕绊绊地说:“谢……谢谢。”
“不用谢。”
顾思念愣愣地看着李怀宇温暖和善的笑容,本以为已经被虐打到枯冷的心渐渐活泛起来,甚至还从心底生出一丝委屈。
“你不应该帮我。”顾思念抱着膝盖,小脑袋深深埋着,闷声道,“我被他打死也没什么,至少不用害你受伤。”李怀宇是在他遭遇家暴的这段时间里,唯一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他既想抓住这段逆浪滔天中的浮木,又怕这不但救不了自己,反而会连累他。
顾思念莫名对他生出一种想要依赖的心情,可他向来寡言,连示好都不会,只能低头生闷气,气自己害他受伤,还不能哄他开心。
“不怪你的。”李怀宇连忙挣扎着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坐到顾思念的床边,认真诚恳地安慰他。
“我太没用了。”顾思念依旧没有抬起头。直到看见李怀宇为自己挡下来自父亲的怒火,他才真切地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么软弱。他总是对父亲抱有一丝期待,也始终舍不得打破美满家庭的表象,可他没想到一昧的忍让换来的确实父亲更加粗暴的对待。
李怀宇略显无措地看着消沉颓丧的顾思念,眼中现出些挣扎之色,半晌之后他才下定决心一般弱弱地低声叫道:“同学……你看看我……”
顾思念突然听到身旁有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少年人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慢慢抬起了头,随后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失了言语。
李怀宇脱掉了白色的上衣,在他面前露出了单薄瘦弱的少年人的身体,他的皮肤白.皙到近于苍白,这样细嫩好看的身体上却伤痕累累。这些伤有新有旧,一看就是用棍子或皮带抽打出来的,青紫一片,在他瘦弱苍白的身体上更显骇人。
李怀宇涨红了脸,眼神有些羞耻地胆怯,他无措拘束地站在顾思念面前,向他展示自己惨痛而难以启齿的伤痕。他低下头避开少年惊讶而探究的眼神,自顾自低声道:“我比你还没用。”
“你……”顾思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跟你一样,都是不敢反抗的胆小鬼,但你比我幸运,你至少有一个爱你的好妈妈……”李怀宇闷声说道,快速穿上衣服遮掩住了自己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站出来挡在你面前,可能因为……我们俩很像吧。我可以为别人出头,却没有勇气为自己抗争,我不是比你更可悲吗?”李怀宇说着就对顾思念惨然一笑,一双清亮的眸中迅速有湿意聚集。
顾思念看着他惶然无措,一颗心却被深深触动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刚认识的少年,会为了安慰自己而把最深的伤口展露在他面前,这种坦诚细腻的温柔确确实实安抚了他。
一时间两人都默然无语,再没有更多或安慰或抱怨的话,可沉默的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让清瘦的少年身量拔高,让满身的伤痕逐渐消退,也让少年人脆弱封闭的心变得坚韧。也许心中仍有隐痛,可顾思念已然找到了自己的“良药”。
多年后顾思念躺在他和李怀宇共同的家里,脑海里行云流水般略过清瘦苍白的少年李怀宇和如今独属于自己的李怀宇,万般温柔都在眼前,他念着他,嘴角漾开一个柔和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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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念一回忆起当年初见,心里又酸又暖,那一天两个寡言内敛的少年对彼此展露了自己最深的隐痛,如同两只幼崽在互相舔舐伤口,虽然身上的虐打之伤仍然火辣辣的痛,胸中却有了共患难后的惺惺相惜之感,一片柔软依赖。
只可惜到最后顾思念甚至没有告诉李怀宇自己的名字,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挥挥手离开了医院。之后顾思念的家中就经历了一次巨大的变故,让他原本想第二天就打听到李怀宇在哪个班,然后去正式认识一下的计划推迟了很久。至此顾子青吸毒一事彻底败露,在顾、殷两家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殷婷看到儿子被打成这样整个人差点崩溃,丈夫吸毒更是给了她极大的打击,事情闹了很久,顾思念被连夜带到外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