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不愿意。
报纸和电视不敢明目张胆地宣传这种敏感的话题,可网络和社交平台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顾嘉天生长着一张明星脸,加上傲人的履历和头衔,果然出柜也出得轰轰烈烈。
刘一川时不时打电话给我,对本校校长目前纠结的心情表示幸灾乐祸。我倒是不以为然,现在最头疼的恐怕还是顾嘉的父母吧?费尽心思想要掰直的儿子,结果还是弯到沟里去了,不知作何感想。
不过事实证明,我是没时间看别人笑话的,因为我很快也被盯上了。
先是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我一回头就跑了。后来,那些家伙们胆子越来越大,竟敢就这么直接冲上来问问题。
“请问你叫陈理吗?”
“请问你和顾嘉先生以前是什么关系?”
“你们现在还有联络吗?”
“请问你是不是喜欢男性?”
……
碰上这种情况,我多半是掉头就走,找个没人的处所躲上十分钟再出来。要是实在被逼得狠了,偶尔也会发脾气骂人,不过总归还是不敢报警,怕把事情闹大。
本以为等新闻热点平息了,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谁知这事竟是愈演愈烈之势,直到一天早晨,我在某网站的首页上看到自己被打了马赛克了照片,底下还配上了顾嘉的正面照和一段文字:著名学者的大学同性恋人身份曝光……
这下我是真的坐不住了。
我的私生活受到严重干扰,完全是因为某人的放肆言论至今仍未止息!顾嘉就像打了兴奋剂,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gay佬的身份。我真不明白,这人回国是来做学问的,还是来捍卫人权的。
我气愤之下打电话给一川,让他一有顾嘉的消息就马上给我通风报信——是该摊牌的时候了,我也有我的生活!
来到公司,不知是我自己敏感还是怎么的,总感觉大家在偷偷看我。但只要我一和他们对上眼,个个都立刻转过头,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我狐疑地走进办公室,5分钟后接到了蚱蜢哥的电话。
“陈理吗?来我办公室一下。”他的语速很快,让人听不出喜怒。
“好,马上来。”
我走到蚱蜢哥的办公室,看到他正坐在椅子上出神
“哥,你找我?”我敲了敲半掩的门。
“来啦。”他把我叫进去,让我坐下。然后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正襟危坐,感觉有什么事发生。以前来他这里一直随便惯了,可今天总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浑身不自在。
“有件事跟你说。”蚱蜢哥说道,“我今早已经递辞呈了。”
我心里暮然一凉,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会把手头上的事情交接一下。”他接着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半天不语,最后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哥,太突然了……”
“我跟你打过招呼的嘛。”
(是的,可我总觉得可以拖。)
“况且,这是迟早的事啊。”蚱蜢哥看着我说,“你呢,想好了没有?……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心里叫嚣着“我要!我要!”,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让我再想一想……”
蚱蜢哥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我的心也跟着揪痛了,从没这样憎恨自己这种畏首畏尾的性格。
“不要紧……其实这里也不错,至少稳定。”蚱蜢哥安抚我,“要是改主意了,就告诉我一声。”
“嗯。”我的头快要低到地上去了。
“还有一件事……”他突然踌躇。“你和那个叫顾嘉的......公司里好像有人知道了。”
我抬起头看他——该来的还是躲不过,也许应该早点报警比较好。
“别担心……真有人问起,就实话实说好了。”蚱蜢哥拍拍我的肩,“错不在你。”
我紧紧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
“你手机响了。”蚱蜢哥提醒我。
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是刘一川。
“喂,陈理吗?顾嘉现在就在咱们办公室,正和他爹吵架呢!你怎么说?……要不要我帮你修理他一顿?”一川的声音透着小小的兴奋。
“别!”我瞬间振作起来。“我马上就过去,你想办法帮我拖着他!”
我迅速收起电话,几乎恳求似的对蚱蜢哥说,“哥,我有急事,能不能跑开一会儿?”
“去吧。”蚱蜢哥挥挥手。
我迫不及待地向门口冲去。
“等等!”蚱蜢哥突然制止了我,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上哪儿啊?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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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母校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和伤痛。毕业十几年来,我一次都没有踏足过这里,然而今天,我又不得不来。
一切都会有个了断。——我对自己说。
办公室门口三三两两站了几个看好戏的人。刘一川见我来了,朝我偷偷努努嘴,意思是人就在里面呐。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激烈的争吵。
“你这样还回来做什么?回来丢人现眼吗?!”
“随您怎么说。”(呵呵,熟悉的声音啊……)
“你给我滚回去,明天就回美国!”
“爸,我跟学校有合约。事情还没做完,我不会走的。”
我绷着脸站在那里。
正在你来我往的两个人见有人进来,齐齐忘记了吵架,突然愣住了。
我转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