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睡衣起身下床,匆匆忙忙间,外面的寒气一下子肆无忌惮地侵使下的肌肤,但林殊恍若未觉,就这么赤着一双脚走到衣柜前。
蹲下身的时候,后腰的酸胀感盈得满满的,心里也跟着有些异样,他手抖了抖,打开抽屉,翻出压在下面的银色手链,握在掌心有一丝凉意。
林殊把东西拿到陆锦随面前,低着头不去看他。
不算宽厚的掌心里,因为劳碌而变得有些粗糙,甚至还有几条淡色的疤痕蜿蜒其上。那条手錬就这么静静躺在同样冰凉的手心里。
然而,手心没有变空。
陆锦随挑起他的下巴,力度慢慢收紧,林殊被迫抬头看向他。
然而目光碰撞的那一瞬,陆锦随却是一怔。那双眼睛真的像极了一汪潭水,幽幽袅袅,表面宁静,而深处却奔涌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林殊被迫看向他,灵魂却驱使他那双眼睛没有焦点地望向更远处,他刻意忽略陆锦随的怒意,那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他不想看到。
手心里一空,下巴却没有因此得到解放,陆锦随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给我听好,以后不准随便动我的东西。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最好少碰。」
所有的吗?茫然地看向他,林殊像要搜寻答案一样地看住他的眼睛。
「我,也算吗?」
房间的寂静无声,他的手保持着摊开的姿势,像是一个等着糖果的孩子一般。
陆锦随一怔,又狐疑地打量他,可是,那里面只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窜动。
「你想做我的东西吗?可惜……」
不!他不想知道答案!他不要知道!
林殊踉跄着步伐想逃开他,嘴里喃喃着:「不用说了……我明白的。」
他当然明白,在陆锦随以为他还不知道事实真相的时候它就明白了。
日子像花一样一瓣一瓣地脱落,他的生命也将在风中走向终点,雕零一片。
随着工作的顺利进行,陆锦随和徐思如也有了更多的接触。
记得他把手链还给她的那天下起了雨,雨丝并不缱绻缠绵,天色乌黑一片,雨珠顺着重力砸到地面上,路面起了一层薄雾。
锦芙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角落一隅。
「徐小姐,妳的手链。」
陆锦随那晚拿回手链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抽了一夜的烟,也没有回到卧室去。
徐思如露出明朗的笑容,谦谦接过,摆在手心里,凝视半晌。
「呵呵,它终于又回来了。」她把手链又重新戴回手上。
外面的天色阴暗沉郁,而咖啡厅里却打了明亮的灯光,她的手在灯光下有一种透明的白,纤细的手腕上银色点缀得恰到好处,手腕稍微扯动,银錬就会跟着碰撞闪动,鲜艳的红色玫瑰摇曳生姿,让人不敢直视。
陆锦随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能看,那样的景象就像记忆里发生过一样,刺得他眼睛生疼。
当感情突然戛然而止,人总会习惯性地帮它披上一层不会褪色的外衣,而突然的无所寄托也使它看起来更加美丽无瑕。
陆锦随看了她一眼,刚才那毫无城府的神情像极金琉。他默默饮一口黑咖啡,入口苦涩难当。
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如此相似的两条手錬,如此相仿的两幅图景。
是他们自己逼着自己,走到了今天这条狭窄的道上。
时过境迁,然而深刻的伤痕不是那么容易消逝的。
「陆董……」徐思如露出感激的表情,那双眼里又同时并存着女性的睿智。
久久不语的人放下杯子,终于转过头来正视她。
咖啡馆里有些喧闹,雨声被舒缓的音乐击碎,不成曲调,渐趋隐没。
「叫我名字吧,如果不介意叫我声大哥也可以。」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不同味道的相似,他才能这么平静地坐下来与她交谈,甚至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
陆锦随看清一切,却没有看到自己即使被那种相像震撼时,也已没有痛彻心肺想要拼命抓住的感觉了。
可是,这一切又是他一直执着而没有想过要摆脱的。
秋雨沁凉,即使隔着窗也能感觉到外面的寒凉,对坐的两个人伴着冷掉的浓黑咖啡,各怀心思。
然而,谁又想到那个一直默默坚守与忍受的人呢?
陪伴他的,除了磨人的思念与深深的自责,没有任何的抚慰和关怀,有的只是同样剪不断的雨丝罢了。
「林殊,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汪子牧搬了张椅子坐到林殊身边,手里还拿着听诊器。陆锦随特意在家里安了个检查室,设施齐全,方便汪子牧的检查,也便于日后林殊的生产。
林殊摇摇头,乖乖地躺在这张纯白色的类似于病床的床上。
昨天陆锦随又是一夜未归。自己等他到午夜,见还没回来就先睡了,可是由于长久的等待让身体十分僵硬不适,刚躺下孩子就开始闹腾。
五个月的肚腹隆出使腰部赫然大了一圈,让初怀孕的他很是是不适,侧卧的时候一直胸闷,忍了许久还没好转,他只得撑起身子,在背后垫几个枕头,最后差不多是靠着枕头坐着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就感到不容忽视的钝痛和抽筋,心里知道不妙,而陆锦随没有回来过,他自己下不了床,只能打电话把汪子牧叫来。
这几个月来,林殊心里的压力越来越重了,孕期反应不减反增,胃口很大,但吃多了就会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