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濒死的人在你怀里是什么样。”
尤离僵硬地低头,“四公子,这血止不住,我封你穴道行不行?”
萧四无摇头,“我会在徐海的势力最薄弱,先生的人还没来,万一有变,你如何应对?”
尤离已动手,“属下无能,日后定会保重身体,精进武艺,不叫四公子烦心。”
萧四无笑道:“看来这回真是很值得——良景虚,你现在回去找叶知秋还来得及,否则……”
话音一停,已警惕地盯着另一边密林,尤离顿时紧张。
随即瞥见林间的蓝色一角,闻听人道:“这里有血——”
萧四无的声音在耳边,“看来你我要死在一块了……”
尤离道:“我还从没跟水龙吟有过仇……”
话没说完,脚步声已到,话音年轻而有朝气。
“萧四无——”
尤离见为首之人腰间长剑顿时冷笑,“真是冤家路窄——太白的人么?”
五仙灭地是尤离在五毒所学的最后一招,百里研阳说,这招威力甚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用,他还没遇见过那所谓万不得已的时候,如今终于遇到了。
刀锋在淌血,突然刺激他起伏的情绪,心脉的疼痛已然麻木,血色映在眼睛里带出的尽是眩晕——
“他会恨死我的……我杀了他同门……”
萧四无苍白一笑,“他早恨死过你了。”
尤离又转而笑,目光凶狠,“今天终于如他所想了,我说了,有人要我死,我他死——”
然而很快惊惧,“不行,他也不知道这是我杀的,岂不是白杀了!”目光定格在树干上,拎着刀道:“我得在这里留句话……这些人是我杀的——”
“四公子,刻一句良景虚以刀赠血怎么样?”
萧四无垂着眼睛答道:“良景虚,我没什么力气,你过来,别非让我抬头看着你。”
尤离低身靠在树上,“四公子,我好像神智不太清醒,是不是?”
萧四无道:“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尤离道:“我觉得真气聚不拢,心脉抽疼,头也疼,手臂发麻,握不稳刀,突然很高兴,突然又很想哭——这好像快要失心疯了……”
萧四无道:“我突然后悔了,我说以后也不会对江熙来怎么样的,可惜现在很想一刀毙命。”
尤离点头,“对……他该死!这种混蛋——”
不过一瞬,他已恐惧地反悔,“不不不——四公子!气话而已!不能当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能对他怎么样!”
萧四无淡淡嗯了一声,“萧四无说过的话,绝不反悔。”
尤离痴笑,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公子,叶知秋很想我跟他回去,所以他是很爱我的对不对?”
萧四无道:“父亲爱儿子是天性。”
尤离扑过去拽着人喜道:“他无论如何也会原谅我?就像我希望江熙来可以做到的那样?这样的话,等你把我扔了我还可以回去找他——”
“他欠我的,永远还不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会接纳我的……四公子,是这样罢——”
萧四无点头,“或许真是这样——但是你没有机会去证明了。”
尤离闭了眼睛垂头,“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萧四无道:“谁垂死?难道不应该我提要求?”
尤离道:“哀莫大于心死,四公子死不了,我就不一定了,我猜,我要昏迷好几天,说不定但愿长眠不愿醒,遗愿,不行?”
萧四无道:“当然可以,说。”
尤离道:“我不想看万雪窟,我不喜欢秦川!我不想醒来一睁眼就身在秦川!虽然杭州,开封,云滇,江南,东越,徐海,通通都是伤心地,但是偏偏秦川我再也不想去了!”
萧四无盯着林子那一边若隐若现的暗影,轻叹而点头——
“好。”
洛阳
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
若教解语解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注1)
这是萧四无离开万雪窟的五日之后,牡丹正开得盛大,花都之城,馥郁迷人,未解心中愁事,百晓生房中的墨香还在缭绕,棋子落盘的声音也还未绝。
尤离做了二十年的梦,噩梦也好,美梦也好,都还未醒,仍在继续。
丫鬟在炉子里煨了药,不时偷偷瞄着床上的人,正在翻书的萧四无冷声道:“在看什么——”
丫鬟立刻低眸,细声细语道:“少爷饶命……”
萧四无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人长得好看,有人就会看,何罪之有……”
丫鬟道:“这位公子什么时候会醒呢?”
萧四无道:“总会醒的。瓶里的花残了,去换几朵。”
夜中花香依旧,国色天香,都是牡丹怒放的风采,红□□紫,芍药无格,芙蓉少情,花王一绽便煞退天下芳华。
萧家鲜有人气,随着萧四无骤然而归,空荡荡的府宅立刻多了令人忐忑的生气。潜堂和影堂的人马还在来的路上,唯有万奔一直跟随,在燕云大漠待了多年的大汉,初来便被花影满城惊得心肠都软了。
这样的洛阳,能把人心头的杀戮气都化开,不敢叨扰胜景。
万奔低声回报人马的进程,萧四无倒不急,反正只是叫来看院子的,盯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不移目,“知道了。”
万奔觉得屋里沉闷得很,“四公子怎么开始看医书……”
萧四无道:“技多不压身,反正也闲着。”
万奔道:“等良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