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夜,寒坐在九七旁边,摸着他眼角的那颗泪痣,根本没有睡意。
教主被打伤,竟然在闭关,据说是因为白教回归,夜枫和白教教主联手才能将教主打伤,这样看来染教就岌岌可危了,夜枫,自己的仇人,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却不想……
看向床上安静的人,寒指甲刺进皮肉,仇人,九七,选哪一个?
夜枫肩膀微震,一双眸子死死的看着桌上展开的画卷,当时亲手绘的是一个人,如今映入眼中的又是另一个……
原是当时一时兴起,看着九七画的,却不想现在看来,竟是惊起自己心中万千丝绦。
比起画中的人,旁边新写的两行字更是让自己无措,九七你当真已经这样支离破碎了吗?
当初戎情难戒,终是痴心妄想。
如从此心似铁,一切灰飞烟灭。
手指,抠进桌沿,夜枫控制不住的去想九七是忽视写的这两行字,人写的时候又是何种心情何种面色,是否怨怼自己,是否红了眼睛……
从字的形态看得出,这两句话,二十四个字,字字写的不易,墨水晕的厚重,边缘没有光滑的收工,可见写的时候内心挣扎,踌躇揪心,便是拼尽了全身的心力 ,才狠下心写了这两句偏于赌气的句子……
九七,你当真从前那般的喜欢我,让你将这段感情称之为戎情,到了戒都戒不掉的地步。脑海中浮现那样的一张傻脸让夜枫挥之不去,那个人总是太傻,傻到不会用技巧的吸引自己,你这样的肝脑涂地我难免心生疑惑,你是如何依恋那只白老虎,他的死让你居然说要心似铁的对待这段感情……
我不信!
你出去找虎骨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仅仅因为自己,就让你生出这样的想法……你是一早就想好了要离开我,从此铁了心的陌路殊途,再无关系?
夜枫烦躁的一把撤下束发的簪子,将束额拿下,揉着微疼得额心……
我夜枫一定不会让你如愿,既是戎情难戒,我便不让你戒!
这样的想法却也只是一瞬间,还没生下根来就被眼前“灰飞烟灭”四个大字刺得硬生生僵住了身形……
从没想过有一天那个爱慕自己的人会想要彻底的离开,这种感觉就像是心上吊了个重物,惴惴的让人难受……
夜枫颓然坐到一边的楠木大椅上,那张有些旧了的画卷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桌上,在烛光中散发着那人身上还未消退的药香……
当时只是一时的兴起,突然想绘一幅图,但是蔚躺在床上还在昏迷,脑海中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还趴在房梁上的人……
回过神来时已经唤了那人站在现在自己一旁的窗户边,那时天气应该明媚,春风和睦,光线姣好,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来,那人背光而立,阳光从他身体四周四散开来,温柔清和,岁月一下子好似安静了下来……
灰色的头发在这样的阳光中氤氲模糊了他平日中的卑微,就这样定格在自己的眸中,只是当时将这样的心绪自己都归结于这人于床上那人一双一样的眼睛……
记得,那人那时红着脸,一脸的不可抑止的高兴,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议,丝毫不逊色周边的光芒。
而那是,他的局促,他的爱恋却换来了自己理所当然的轻视。
所以自己用他的身形画了蔚。
而此刻看着这样的一幅画恍如隔世,越看竟越觉得是九七。
即使画卷中的人,嘴巴,眉毛,鼻子,脸型,哪一样画的都不是九七,一样都没有……
只有那双眼睛中的眼神——爱慕而卑微,是九七的。
夜枫眼瞳猛烈收缩,眼睛触到了画上的一点,极小极淡的一点,就坠在画像中人的眼角下方,不是自己画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夜枫手覆上画中人的脸,遮去了画中人的下半张脸,另一只手黑色的指甲摩挲着上面的那双眼睛,他之前不能理解为什么九七还留着这幅明明不是为他所画的卷轴,如今单看着这双眼睛后了然于胸。
那个笨蛋是因为这双眼睛才留着的吧,自己添了一笔,然后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这张图还是有地方方是为了自己而画的吗?
想到这种可能的夜枫连自己的喉咙都哽住了……
何苦如此痴罔,如此执着。
仿佛是隔了一个世界两个时空,而这画中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对面,依然含着这样的目光,依然爱恋着自己。
无奈再回神时,夜已凉,才发现往昔可以溯洄却不能挽留。
现实依旧赤裸裸的摆在眼前,一直在他身后的人已经选择放弃,并且早就不在自己身边……
骸教保全至今,而那个人终是被自己弄丢了……
而同时意识到自己把九七弄丢的还有坐在窗棱上的白墨劫,他银发整束浸染在月光下,额间白色火焰在月色中无声舞动,似有生命在其中消磨。他清眉淡目看着这凉夜,半分睡意都没有。
不知道叶生有没有生命危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重新得到他。
这些都是他担心的,自己也是不得已用那张字条约束他,如今他一字不说就消失了,处境一定不容乐观,说不定已经……
想到这里的白墨劫不禁握紧了拳头。
肩上停留的凤凰一改从前的不消停,红豆般的眼睛呆滞的望着渺渺骸教,却再寻不到那股味道,那只白老虎不在这地方了吗?
本以为又会见到那只傻不拉唧,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