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一切的物……
和人。
然后他的手机又一次执着的响了起来。
顾骋还没来得及想好要不要接,它又自己挂断了。
然后房门重重的响了起来。
顾骋心里一跳。
下意识站起来。
然后门外传来霍誉非的声音。
“顾骋,你开门。”
他忽然再没有一丝丝犹豫,立刻跳起来,拉开门。
一片灿烂的金色扑面而来。
霍誉非怀抱着一丛小向日葵,站在门外,嘴角弯弯的看着他。
昏暗的房间里,好像一瞬间就亮了。
“你怎么……你怎么来了。”金色的花瓣映衬着他红通通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有点呆。
“说了有东西要给你嘛。”
霍誉非把满怀的花塞进顾骋手里,然后不客气的挤进房间。目光扫视一圈,就“哗啦”一声,一起拉开了两层窗帘,又打开了窗户。
新鲜的空气和阳光一拥而入,焕然一新。
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又像是海水褪去露出礁石。
一切都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霍誉非看到了床上、地上、桌子上,随处可见、无处不在的检查单。
他回头看了眼抱着大捧的向日葵,还有点呆的顾骋。
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顿时明白了。
霍誉非从铺天盖地的检查单里找到病历本,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在最后医师签字那里的那个“解”字上面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将病历本丢回了满地的废纸里。
深深的凝视着对方。
“过来。”
但马上,他干脆自己走了过去。
紧紧的抱住顾骋。
像是小孩子紧紧拥抱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紧紧拥抱着对方。
“不要怕。不要怕。”
一连说了两遍。
除此之外,霍誉非再没有安慰对方什么,而是握住顾骋的手,直接带他去外面正正经经吃了顿饭,逛了趟超市。回来酒店的时候,就直接把他推进浴室。
然后自己把房间里漫天的各种诊疗单收成一沓,蹲在阳台上一张一张点燃烧掉了。
在这么做的时候,他唇边是带笑的。
顾骋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整整齐齐,就是有一股淡淡的焦味。
现在才是下午,天还很亮,房间整个儿变了个样,尤其是那些漫天遍地的检查单全都消失不见了。像是之前的两天都是一个不愉快的梦境。
其实一切都还安好,一切都未发生。
霍誉非也洗了一个澡,但他洗的很快。
他出来的时候,顾骋正在研究阳台上的一点灰屑。
“这是什么?你在这里烧东西了?”
霍誉非眨眨眼:“我也看不出来。”
“我的……东西,你收起来了?”
霍誉非随随便便点了个头,然后就整个儿扑到了床上,半湿的头发在枕头上蹭了蹭,翻过身看着顾骋:“来,我们睡一会。”
顾骋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我还不困。”
霍誉非义正言辞:“我困。”
然后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身边的枕头。
“陪我一起睡?”
顾骋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甚至还开了个玩笑:“你多大了?”
霍誉非笑眯眯比出一个手势:“三岁。”
然后在他还有点迟疑的时候,用力把他拉倒在床上。
刚刚躺倒的那么一下子,两个人距离很近。
极近,呼吸可闻。
顾骋能清清楚楚闻到霍誉非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干燥香味。
像是阳光下灿烂的花朵。
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视线却没从对方面孔上移开。
然而很快,他就睡着了。
顾骋已经很困了,一模一样的复查结果毫不留情的碾碎了他的最后一点侥幸。
让他精疲力尽。
但又根本睡不着,也做不了任何事。
就像是绑了一块大石头走在又窄又长、看不到尽头的桥上,每一步都磕磕绊绊、举步维艰。而只要稍微不小心一点,就会掉进看不见底的水里。
那么就完了。
他就完了。
而霍誉非突然出现的那一瞬间,顾骋好像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走到他身边,把那块石头也绑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沉重没有消失,但却少了一大半的重量。
所以他睡着了。
霍誉非却没有睡着,他很快爬了起来,盘腿坐在床边,支撑着额头,认真注视了对方许多秒。然后轻手轻脚跳下床,找出顾骋的身份证,打电话订机票。
证件上面那串熟悉的数字让他说话的声音卡顿了一秒,马上就顺畅了起来。
是啊,很多事情确实改变了,但还有同样多、或者说更加多的,没有改变。
从来没有变。
霍誉非放下手机,扭头去看歪着脑袋在枕头上熟睡的那个人。
窗外午后的阳光被薄薄的玻璃过滤了冷意,热热闹闹的撒在顾骋年轻的面庞上。
霍誉非有那么点后悔。
他不应该觉得,顾骋仍然和顾承岳一样,身患顽疾是一件好事。
这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希望对方顺顺利利。
第二天一早,顾骋还没找到状态,就被霍誉非带上了飞往s市的飞机。
霍誉非是这么跟他解释的:“b市医院就诊压力那么大,每天都要接待成百上千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病患,我们要多多体谅,主动去外地就诊,给b市分分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