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朵美丽的蔷薇迅速凋零,他觉得力竭,每次的迅速移动都越发缓慢,那股力量在逐渐褪去,束缚他的手脚,雨依然在下,融入月色中,让他分不清眼前是冰冷的刀还是贪婪的魔族之眼。
不知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肚子,那股衰竭的力量又迅速涌出身体,眼前快如闪电的利刃已射向胸膛,他本能地伸手去挡,那支箭忽然挺在半空,然后转向,一举穿过两具身体。
攻击的魔群乱了阵脚,杀戮声从另一个角落尖锐地响起,比先前激烈数倍。
一道黑色人影飞至半空,落在张至深面前,将他护在身后,双臂大张,一个推送,紫光划过,已毙了数命。
群魔止了止,忽而大叫:“是琅邪!”
“琅邪的斩心术!”
“是琅邪!是琅邪妖王!”
那些魔惊恐地叫着,转眼消失在阴红的月雨中。
琅邪扶着张至深:“现在外面混乱无比,你怎还出了魔宫?”
张至深捂着受伤的肚子不理他,径自离去。
“你就这般翻白眼给你的救命恩人?”琅邪拉住他,摸了满手的湿滑,他再熟悉不过的鲜血味道。
张至深固然行去:“你救老子再多次,老子也不会给你当小妾。”
琅邪好气又好笑:“命都快没了,还改不了你的断袖癖。”
“老子要你……”那个“管”字还未说出口,他就被琅邪擒住了身子。
“奶奶的,你放开老子!”他想凶,力道却不够,刚才挥洒得太潇洒,此时成了病鸡子。
“就算成了魔,受伤也会死,你这般状态便连倪郸城也出不去。”
“老子叫你放开。”他挣了挣,没挣开那双有力的手。
琅邪将他再往怀里紧了紧:“你就这般害怕我?”
“你何时也成了断袖,竟抱着个男人不松手?”
琅邪低低笑了两声:“若我真成了断袖,你便要负责。”松手放了他,正色道,“我知你要去泗水,但此刻不是时候,还需再等等。”
张至深冷眼看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琅邪道:“你受了伤,淋着雨不好,先找个地方歇歇。”
“我不回魔宫。”
琅邪想了想:“你跟我来。”
他捡起仍在地上的伞,为这个初生的新魔隔去细弱雨水,步伐沉稳而有力。
这一场杀戮结束,红月依然高挂,细长的勾,弯弯如同美人的眉,染上血的媚。
张至深静静跟着琅邪,脑中不断闪现方才的杀戮,鲜血的味道和夺取性命的兴奋,一切都与梦中重叠,似乎,早已注定。
“在想甚么?”琅邪回头问他。
“想魔界的月为何如此鲜红。”他抬头望着弯弯的红勾,与自己手心的纹样如此相似。
一切,就似命运布好的一个局。
第一百七十六章:蜉蝣叹
他跟着琅邪进了一座八角阁楼,楼上灯火通明,阁前牌匾写着“蜉蝣”二字,入得阁内,
上到第五层楼阁,竟是不见半个人影,静悄悄的只听到脚步声和窗外细碎雨声。
“这里什么都有,但就是没人伺候,需要什么你自己动手。”
张至深环顾一圈:“也无甚么需要。”
琅邪打开右边墙上的柜子,取出几个瓷瓶与纱布:“你受了伤,需要包扎一下。”
张至深警惕地退了一步。
琅邪一愣,笑道:“怎变得如此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张至深又看了他许久,道:“妖王琅邪何时变得如此体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也是那半颗心?魔王那个位子你早想了几千年罢。”
那双灰紫的眸亮了一瞬,转而更加灰沉:“若我真的需要,便不会几次救你。”
“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甚么?”
琅邪看着他:“成魔会让你变得如此不信任,还是你遇到了甚么事情?”
“没有。”
“你不说也罢,先把伤处理好。”
“不必。”
“一定要。”琅邪双目一寒,直视向他,张至深心下大惊,欲跑时,身子已经动不了,只能怒瞪琅邪。
琅邪并不看他,拿了桌上的药放他旁边,再伸手解他衣服。
张至深更怒,眼睛都要喷出刀子来,不准解老子衣服!
琅邪当做没看见,顾自解了他外裳再解里衣,不论张至深如何怒瞪,也只能看见他低垂的眉,右眼角深邃的疤痕,面容狂狷而硬朗,少了几分平日的野心和不羁。
衣裳除去,琅邪愣了愣,一手摸上他平坦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