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依旧力排众议,安安稳稳的将皇位传给了他,并且还想方设法让皇叔没有去封地,而是留下来帮他。
萧无尘神色恍惚的想到前世的那些事情,心中很是笃定,前世那种情形之下,父皇都能按压住那些人,那么此生,他的情形比前世要好得多,父皇定然也能按压下那些人。
他根本无需在乎那些人。
在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父皇会以一人之力,让他的储位坐的稳稳地;在父皇过世之后,皇叔则是以一人之力,在他彼时身子重创的时候,将他的皇位稳稳保全。
萧无尘慢慢放松,将自己埋在了宽大的座椅里。
是了,他根本无需那般出色和辛苦,他有父皇,有皇叔,他完全可以无能一些,放纵一些,昏庸一些。
萧无尘这样想着,就在座椅里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阿哑和阿药正在一旁守着,见到萧无尘睡去,阿哑不会说话,外头看了片刻,见萧无尘果真睡得沉了,就推了推阿药。
阿药立刻就跑出去寻阿壮和阿丑来,轻手轻脚的背着萧无尘去床上歇息。
阿药、阿壮和阿丑三人这才悄悄离开,去外头吩咐人继续做事。
阿药和阿壮的长处和名字一样,阿药最擅长的就是做药膳、煎药、试药以及闻到各种毒药的滋味;阿壮则是力气出众,同时拳脚出众,萧无尘只要外出,就必然会带着他的。
阿丑形容丑陋,寻常甚至吓哭过那些皇亲国戚带来的小孩子。而他的长处与阿药和阿丑略有不同,他虽丑,却是真正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和萧无尘一样过目不忘。萧无尘因此倒是颇为看重他。
阿哑见三人走了,在萧无尘的床下铺了厚厚的被子,也睡了过去。
他却是和那三人都不一样的。
他生来就哑,从未开口说过话,然而素日里运气却是极好的,瞧,他现下不就是被派来太子身边了么?太子长得好,人也好,从不为难轻视他们。阿哑这样想着,就美滋滋的睡着了。梦里只盼着,能伺候太子一辈子。
阿哑睡着了,阿壮、阿丑、阿药几个则是在阮公公的指挥下,把东宫里的那些跪坐的席子等坐具,全都撤换了下去,换成了宽大的座椅或是卧榻等,同时还换了高高的桌子,铺了柔软的皮子,务必让太子明日能用的舒坦。
萧无尘因喝了药,沉沉睡去。
承光帝却是一宿没有睡。
他不能去椒房殿守着皇后,只能在自己的寝宫里,捧着皇后为他绣的荷包发呆。
余公公在一旁瞧了,心里叹息之余,只能劝道:“陛下这样苦了自己,娘娘在地下知道了,怕是会自责的。”
承光帝闻言,苦笑道:“朕只怕她会怪朕。”
明知萧无尘身子不好,并不适宜做下一任的皇帝,明知储君难为,可是,他还是让萧无尘做了太子,还是一意孤行的打算让萧无尘继承皇位。
哪怕是前路艰险。
余公公只劝道:“陛下这句话却是错了。娘娘素来心疼陛下,凡事无论大小,都为陛下着想。当初五王夺嫡、元王逼宫之后,多少人都盼着陛下能立皇侄或是皇孙为储君,唯有娘娘力排众议,纳了不少好生养的人家的女子进宫,为陛下诞育子嗣。甚至还将自己嫡亲的妹妹送进了宫来,后来娘娘幸而有孕,却被太医告知身子不宜生养,可娘娘还是冒着身子不适的风险生育了太子……娘娘如此为陛下着想,又哪里会责怪陛下?即便是陛下不看重自己的身子,娘娘在地下,也只会责怪自己福薄,竟是不能活着继续照看陛下而已。”
余公公这般说着,也忍不住开始抹泪——无论他人如何说,余公公却是心中明白,沈皇后的的确确是仁厚宽慈,公平公正的皇后的。这样的沈皇后死了,饶是余公公这等在宫里见惯了各种生死的人,也忍不住心中唏嘘。
承光帝听了,心中叹息良久,直到余公公再次催促,方才就寝。
——罢罢罢,既然事已至此,既然无尘不得不做这个储君,那么,他就好好的为无尘将未来的路铺好罢。
等到铺好了,他也就能安安心心的去见梓童了。
承光帝如此想罢,终是浅浅睡去。
接下来的两日,萧无尘白日里都往椒房殿去守着皇后,夜里便回东宫歇息,将皇后留下来的那道懿旨执行的彻彻底底。
而萧无尘在椒房殿的两日,但凡入口的东西,都是阿药、阿哑从东宫装在精致的饭盒里带过来的,丝毫不肯用椒房殿的任何一件东西。
四公主在一旁瞧了,心中只觉恨恨。
而那些心中期冀着太子能随着皇后一道去了的人,也只得把那些心思按捺下去无论如何,在这种关头,丝毫不敢多想多做。
而椒房殿明面上是皇后的寝宫,椒房殿的人也该都是皇后的人。萧无尘身为皇后独子,自然应当信得过这些人。
偏偏萧无尘是重生一次的人,他心中明白,椒房殿里头的皇后的亲信,的确是皇后的亲信,因为这些亲信的家人都住在魏阳侯府之中,自然是要听皇后的话的。
只是可惜,那些人除了听皇后的话之外,更加听魏阳侯和沈妃的话。
而沈妃膝下,还有一个比萧无尘要健康得多的皇子。
“殿下,这茶是您最喜欢的,是老奴亲自为你煮的。您知道,老奴老了,多少年没有做过这些琐事了,现下好容易煮了您最喜欢的茶水……”
皇后的乳母正端着一杯热茶,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