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却受志于中、身份成谜的青年,谭岳对他刚才一气呵成敞开衣襟,撕衣束发的动作实在印象太深刻了。程鹤白整个人的氛围是偏柔的,他刚才的动作刚劲有力,就像是本性为之。
“也许能拍出一部相当不错的剧。”谭岳说。
苏沁馨开怀,这句话从谭岳嘴里吐出来,可谓最高的褒奖。
第三个片段,凌青原饰演一个小名渔舟的自闭症患儿,外表看来是个十几二十岁的青少年,实际有三十多岁了。由于他常年自闭导致发育和思维水平异于正常人,所以有着让人迷惑的外表。
王乐笛主演的是一个叫李天明的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城市青年。除了不违法犯罪,他身上有一切生活在迷幻都市的年轻人可能会有的缺点。好逸恶劳不务正业,大手大脚挥霍无度,自制力差情感淡漠,自私自利冷眼厌世。
“都应该消失。”
“不需要的颜色……都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李天明和一个豆芽一般勾勒着背,双手揣在脏兮兮卫衣前胸口袋的男人擦肩而过,听见他嘟囔了什么,疑惑地转身去看。李天明只看见一个兜帽,消失在夕阳西下的西边街口。
城市如同魔方,日日不变又变化万千。李天明耸耸肩,把刚才的怪人从脑海里删除,叼了一根烟走进平时常去的酒吧。
“黑色是所有颜色的合成……不需要的颜色消失了,这个世界才能变回白色。”兜帽下面的渔舟机器人一般毫无起伏地说着。
故事快进,略过了中间一段李天明毫无作为好吃等死的日常生活,直接跳到两人第二次相见。李天明上下班打卡似的按点从酒吧里出来。日复一日整夜笙歌让他体力干涸,明明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但他习惯性地选择这个生活。
太阳还没升起来,或者说,被高楼大厦挡了去,天色灰白。他倦怠地抹了一把脸,又衔了一根烟。街上还没有人,李天明打了个哈欠,抬脚顺着街道往东边走去。
高楼转交他又看见了那个男人。过大的卫衣像斗篷一样罩着他,兜帽软塌塌地盖着他半边脸。那个男人右手平举,手里握着一个三棱镜,对着楼和楼之间的间隙。
李天明本想闲步走过。他是一个对万事不上心的人,这个城市里一切光怪陆离的刺激都进不了他的感觉通道。就算旁边有人倒在路上,他也不会想拨急救或者上前看一眼。
可是那个人跟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举着手。
闲来无事。李天明拖着走出百米的步子又调了回来,他打着哈欠爱理不理道:“你在干什么。”
“等太阳。”
“太阳?”李天明嗤笑一声百无聊赖道:“有什么好等的。”
“等太阳。”
李天明懒懒地倚墙靠着,和旁边男人一齐看着东方:“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等太阳。”
“等太阳。阳光是白色的。”
李天明想了想说:“日光是七种颜色的合成。”
“阳光是白色的。”
李天明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放屁都比和这个人说话有回应。他脚跟磕了磕地面,踢踏着步子走了。
渔舟平举着三棱镜,直接转了九十度瞄准远去的李天明,没头没尾自言自语道:“你是紫色的。”
片段结束,凌青原意犹未尽。为了保密,节目组不可能公布关键情节,就渔舟和李天明在这一段里的互动,以及联想这个故事是悬疑片,看不到后续情节有点让人抓心挠肝。凌青原导演本能作祟,甚至特别想知道场景切换拍摄角度叙事手法等等关节。
这应该是一个挺有趣的故事。
背景灯熄灭的阴影里,凌青原看见谭岳的身影离开评委席上台,赶忙收了收心思,准备下一出《虎斗》的片段。
这是凌青原扮演的小警察许笑川生命结束前的几分钟。在追光照到他身上之前,他就倒地侧躺摆好了人在血泊中的姿势。大概是他之前用程鹤白的身体亲身体验过重伤濒死,他这个造型摆得亲车熟路。
王乐笛在这一场中声音出镜,客串黑帮老大。其实,也就片段开头交代前因的几句话:“虎子,你来晚了。”黑老大似乎一语双关:“晚得只能给他收尸。”
“把现场处理好,别让条子看见一点不该看见的东西。”
“是。”
凌青原心弦微震。一个字,他就感觉到王乐笛和谭岳的差距。《日光》一定是王乐笛看过很多次的本子,同理《虎斗》也是谭岳最熟悉的故事。然而刚才和王乐笛搭戏,凌青原就一个字儿的感觉:浮。李天明性格浮没错,但演员不该跟着浮。
谭岳则完全不同。
光一个“是”字,凌青原就清晰地感觉到胡峻山此刻蕴含的复杂情绪。黑老大说“晚得只能收尸”,是在暗示什么,暗示他错过了刚才的屠杀,还是暗示他来晚了没有救下自己的伙伴。
他身份暴露了吗。帮里怀疑他了么。黑老大让胡峻山处理他白道上的“熟人”,是单纯布置任务还是为了考验试探他的忠诚……
胡峻山只说了一声“是”。
凌青原俯在地上,左手压在身下,挡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右手扒在身体前方,爪子一般扣着地面,似乎是疼痛难忍。生命的倒计时,他还没有死,也不可能活着了。
胡峻山做了一个掏枪的动作,指着血泊里的人。他盘旋着缓缓靠近,在他身前蹲下,右手的枪抵在许笑川的太阳穴,左手去探他的脖颈动脉。
微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