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也为墨问布菜,夹了些荤腥,他摇头,握着她的手写道:“今晚又得药浴,吃了会吐的。”
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的一日三餐除了药就是素食,尤其是每月初,从不沾荤腥,像个吃斋的和尚似的,然而他却比和尚要贪色,真不知他在床上哪里来的好体力。
丝竹声声中,墨问偷偷在百里婧手心里写:“小疯子,待我药浴过后,晚上陪我一起泡澡,好么?”
墨问果然是个不知餍足的,与平日里的他毫无差别,百里婧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什么异常也没有,她咬着唇别开头,嗔道:“你自己洗,我才不陪你。”
墨问笑。
聂子陵不经意地一瞥,看到男人笑得那般温柔宠溺,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想起薄相临走时说的话,要想让主子高兴,只需要一个劲地夸他的女人,这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最好的法子。
聂子陵打算锦上添花地试试,待歌舞停了,他便笑道:“陛下,见荣昌公主与驸马如此恩爱缠绵,在下想献丑吹奏一曲。”
“聂大人请。”景元帝当然欢迎。
聂子陵起身,手执碧玉箫,面带笑容地吹奏了起来。
曲子才起了个头,墨问的身子一僵,百里婧的眉头微微蹙紧……
箫声空远缠绵,仿佛瞧见了奔腾的草原上辽阔壮丽的景、一轮皎洁的月,还有密密绵绵的情,并非男女之情爱,是驰骋许久,终于找到心之归属的喜悦……箫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让听者无一不沉醉其中。
“这首曲子叫什么?”百里婧最先开口,直视着聂子陵问道。
见她的面上带着笑,似乎很满意他的吹奏,聂子陵笑道:“这曲子叫《苍狼白鹿》,是我大秦世代相传的名曲。众所周知,大秦是苍狼白鹿的后人,白鹿是苍狼一生唯一的挚爱,找到了白鹿就像找到了苍狼的归属,因此,看到驸马与公主恩爱,在下不自禁想起这首曲子,献丑了。”
百里婧转头看着墨问,笑起来,眼里却灰暗一片:“原来,是叫《苍狼白鹿》啊,我还以为它有别的更好听的名字呢。驸马,你说是不是?”
第221章
墨问也看着她,心里一痛,他不会说话,他无法解释,该来的总算是来了,机关算尽总还有算不到的种种,他栽在自己手上。
然而,除了他们夫妻,谁都不知道百里婧话中的意思,聂子陵还以为她喜欢,忙应道:“正是《苍狼白鹿》。已传唱了百余年,在下以为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名字了。”
“是么?如此古老,是我见识浅薄了。”百里婧冲他一笑,没再看墨问一眼。墨问的手在桌下攥住了她的手,她没躲闪,也没回握,掌心冰冷。
“的确是首好曲子啊!”景元帝感叹,看向司徒皇后,笑道:“我大兴倒无传世名曲咏赞世间真情,朕毕生所爱,只有一首西北民间歌谣《离离原上草》,却未能称得上举国称颂。”又望着聂子陵:“贵国地杰人灵,聂大人在箫上的造诣颇高,想来贵国大帝对乐理也十分喜好,有机会朕想与大帝切磋切磋啊。”
聂子陵弯腰行礼,得体寒暄,视线偷偷瞥向对面的男人,却见他主子的眼睛阴测测地盯着他,虽然不是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也不是那双狭长冰冷的眸,而是一张陌生且平淡无奇的面容,聂子陵还是被吓得差点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酒杯。他预感到自己刚才似乎做错了什么,但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他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头绪。全都是照着薄相的意思来的,表达与东兴的结交之意,把那些数不清的珍宝毫不心疼地悉数搬到这位荣昌公主面前,再花言巧语地吹捧他主子与荣昌公主恩爱有加天作之合……
将大秦的颜面都拍在了东兴跟前,只差没匍匐在荣昌公主的跟前说,请与吾皇结为连理,请把这个病驸马休了吧。
难道是他主子觉得他说得太过了,丢了大秦的脸?可是薄相说,丢脸没关系,他主子为了这位荣昌公主只差没把命奉上了。或者是他刚才的言语里太不尊重他主子如今的身份,他主子怪他没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