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可曾想过,若是您就此走了,儿子将会以什么样的身分在这府中存活?”
梁氏一怔,似乎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母亲,您一旦被休弃,那儿子便是弃妇之子,便是连庶出的都不如啊。”
梁氏心头泛酸。
她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侯爷的休书都写好了,她如何还能赖在这里不走?
“母亲,这个,您拿着。”
梁氏看着他手上的瓶子,一时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钻心的凉,“誉儿,你?”
“母亲,莫怕。”
梁氏岂能不怕,“你,你告诉母亲,这里面是什么?你是要让母亲自尽?”
梁氏想到过侯爷对自己的薄情,可是却从没想到过,有朝一日,她的儿子竟然会这样对她。
“母亲放心,这虽然有毒,却并不致命。”
梁氏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心底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这东西服下之后,只会让母亲陷入短暂的昏迷。最多有两天,母亲就会清醒。儿子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您争取一些时间。”
“什么意思?”梁氏是将信将疑。
在自己的性命面前,这个儿子的话,也并非是全然可信的。
“我去找祖母一起想办法,如果祖母没有办法的话,我就去求父亲,哪怕是我跪死在他面前,也一定要让他将休书收回。”
如今休书一事尚未公布出去,所以,他们还有机会。
这样一番话,的确是打动了梁氏。
只是,颤颤微微地接过了瓶子,梁氏却分明又是有些胆怯的。
万一……
她在想万一她就此醒不过来了呢?
霍誉看出来她仍有顾虑。
“母亲,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先找个人试试,看看她倒下之后,是否仍有呼吸。”
这个想法,倒是让梁氏的眼神闪了闪。
将瓶子攥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只是,不是母亲悲观,就算是你求到了你父亲那里,也未必有用的。”
“母亲何以如此认为?”
“你父亲是什么脾气,我岂能不知?莫说是拖延两日了,便是拖延上三个月,只怕也是徒劳。”
梁氏其实心里早已是百转千回。
虽然她心里明白,侯爷是不可能再松口了。
可是,私心里,又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望。
万一侯爷真地会改变了主意呢?
募地,梁氏的眼神一亮,“誉儿,你不必去找你祖母了。去求你大哥。只要他点头了,你父亲兴许还能考虑一二。”
“是,母亲。儿子这就去。只是,想要说服大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所以……”
霍誉低头看了一眼梁氏手中的瓶子。
“母亲知道怎么做。”
霍誉看到母亲坚定的眼神之后,垂眸掩下了心底的那抹愧疚,慢慢地退了出去。
杨嬷嬷连忙迎上去,“六公子,夫人如何了?”
“比刚才好了一些,只是,我要去求大哥帮忙,这里,还需杨嬷嬷多多费心才是。”
“六公子且去,这里有老奴守着呢。”
杨嬷嬷听说他要去求大公子,就直觉夫人留下来还是有希望的。
在外面又站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进了屋。
“夫人,您先进碗粥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您可是滴水未进呢,再这样下去,如何能等来六公子的好消息?”
梁氏的唇角微勾,“你也觉得,誉儿能说服霍流云吗?”
杨嬷嬷想了想,“世子看着浑不吝,可是实际上,心却是最软的。只要六公子肯下心思去求他,必然是会有用的。”
梁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半天无语。
“夫人?”
杨嬷嬷看了一眼手上的粥,已经热了三次了。
夫人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忧。
“杨嬷嬷,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再静一会儿。”
杨嬷嬷犹豫了一下,可是看到夫人这个样子,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好退了出去。
转身,看到了霍瑶光。
“大小姐?”
“梁氏可在里面?”
这一次,霍瑶光是光明正大地称她一声梁氏了。
杨嬷嬷脸有薄怒,却无可奈何。
“回大小姐,夫人在里面。”
霍瑶光没有在一个称谓上与她计较,带着云姑姑进了寝室。
寝室内,梁氏正对着瓶子发呆,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等她意识到有人进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将瓶子藏入自己的袖中。
可惜了,动作慢了一步。
霍瑶光和云姑姑都看到了。
不需要霍瑶光下令,云姑姑就已经过去,直接抓住了梁氏的手臂。
“你做什么?”
云姑姑没有理会她,捏住她的手臂一晃,一个小瓶子已经滑落了出来。
云姑姑打开瓶盖,闻了闻之后,眉头紧皱,“小姐,是剧毒。”
这话,将坐在那里的梁氏吓了一跳。
“我看看。”
霍瑶光接过来辨别了一番,笑道,“虽是剧毒,倒也不至于让人马上就死,最起码,也能苟延残喘两个时辰以上。”
梁氏的脸都吓白了。
霍瑶光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恐惧什么了。
在此之前,只有霍誉出现过。
所以,这东西,十有八九是霍誉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