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修确定曾予尔已经睡着,轻吻她的留海;睡梦中的人到底只是小女孩;不满地拨开他的嘴巴,抱着被子负气转过身;不会儿平稳清浅的呼吸再次传来。
卧室陷入一片黑暗;段景修关门前再看了一眼床上的身影,才从房内走出。
侯大帅从后面迎上来,压低声音:“段先生,人带来了。”
段景修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由侯大帅引到一楼一间狭窄的杂物房。
灯光从门缝中陡然泄入,被绑在椅子上的黑高应激地闭上眼,痛苦□一声。
段景修使个眼色;对侯大帅说:“你先出去;我自己来问他。”
侯大帅称是,掩好门,段景修从杂物中找了一把手电,推开开关,煞白的光直射进黑高没有适应光亮的眼瞳,引来一阵凄嚎和咒骂。
“啊——段景修,你有什么阴招损招,尽管拿出来,老子怕你,就他妈在金城街白混七年!”
段景修执着手电,对准黑高的眼睛,把光强调大,缓慢却阴测地一笑:“继续骂,再不骂没机会了。”
黑高左右偏过脸躲,段景修闲适地站在原地调角度,一直把那一束光定在他脸上。
“妈的!关上手电!”
段景修默不作声,情况一直这样对峙,直到黑高不觉地哀嚎出声音来,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过去十五分钟。
黑高的双眼已被强光刺得留下眼泪,被死死绑着的四肢不断挣动,椅子四角和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想起方才曾予尔腿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段景修目光倏尔暗沉,缓步走过来,按着椅背,抓住黑高头发向后一拽,黑高被迫仰起头,后颈卡在椅背。段景修用手电向黑高被红血丝充盈的白眼仁直直对准下去,黑高的整张脸呈现一种极致的狰狞,如同在暗夜中垂死挣扎的鬼魅,不甘而恐惧地嚎叫。
段景修线条绷紧的手臂一曳,手电的金属外壳打在黑高的眼眶,再一个反手,剧痛接连落在他的嘴角和两腮,黑高不禁痛呼,头晕晕沉沉间,又被拽着卡回椅背的端缘。
悬在头顶上方的男人出手狠戾精准,让人痛到极点,却伤不到要害,黑高心中明净,若是段景修刚才挥过来的方向再偏一个公分,他的眼睛恐怕就废了。
“还不服,是不是?我的女人你居然都有胆子碰?”段景修的声音愈发阴沉,转而充满嘲讽,“你在金城街混七年?呵,我十二岁在南加州混的时候你还没出道!你敢绑我的女人,就应该料到会有什么下场!请问,你的兄弟不是除了那两个废物就没有了吧,到底还会不会有人救你出去?”
“帝国”位于金城街最豪华地段,曾经被默认为黑高的地盘,众所周知,娱乐休闲场所鱼龙混杂,一些灰色地带警察管制起来又麻烦、又兴师动众,还不见得有什么效果,但,惹是生非的人遇见他们这些“看场子”的,往往会卖个面子,立刻消停下去。
在“华逸”忽然变天而段景修还没接手“帝国”的空档里,黑高一干人等有机会再在“帝国”更加肆意妄为。
可当段景修全权接过会所之后,“帝国”就明确表示,不容任何人再来“巡守”,把黑高的兄弟通通撵走。
黑高本是怒意冲冲,打算聚集人手报复之前,有人说段景修回到中国之前的背景异常神秘,更有甚者警告过他千万不要惹上这个人,他才做出让步,没有动手,但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不服!
手臂的枪伤和嘴角的新伤一起有涌出血滴,掉落在地板上,黑高疼的兹兹抽气,眼冒金星。
“段、段、段景修……只要我能从这里出去,就、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侯大帅敲门进来,在段景修耳边低声讲几句,段景修听着,脸色微变,点点头示意侯大帅出去。
他把手电扔在一边,打开灯,挑挑眉梢,似笑非笑的表情:“黑高,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可是我遗憾地告诉你,你的兄弟们并不是,我能找到仓库多亏了他们,还有,听说……你最近在帮你兄弟带孩子?女孩?六岁多?好像是叫彤彤?你不在这几天,她会很害怕,不如让我女朋友陪陪你的侄女怎么样?我猜一下,要不是你真的够义气,替兄弟养女儿,要不……彤彤根本就不是你的侄女。居然有女人肯为你生孩子?”
黑高的脸立刻急的煞白,撕着嗓子大吼骂道,甚至带了哭腔:“妈的,你敢动彤彤一下,我、我——”
“别妄想威胁我。”段景修逼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我知道,孩子是最无辜的,你只要肯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没人会动她一根汗毛。”
黑高双唇抽搐,说不出话,眼睛不安地转,一直在挣扎的身体也僵直着,一动不动。
“你和谢寅原本定在今晚碰面,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没有在仓库出现?”
黑高露出惊讶的神色,段景修看了他一眼,平静说:“你的兄弟早已经把你出卖了,现在我的人埋伏在仓库,只要我能抓住谢寅,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黑高咬紧牙,暗骂一句,想了半响,开始坦白:“我和谢寅只是用视频电话谈过,安排我们绑架你女朋友的接头人其实另有其人,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们收到消息,她让我们准时到‘帝国’十二楼的夜场,见到戴蓝宝石吊坠的单身年轻女人就绑回来,今天午夜在仓库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