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湖点头,出去找萍儿等商量,看派那些丫鬟去合适。
珠儿走过来对沐雪说:
“世子妃,床铺好了,累了一天,早些安睡吧!”
沐雪站起来,看着雕刻有鲤鱼、有并蒂莲花纹的大木床,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珠儿弯腰蹲下给她脱了鞋子。
沐雪睡到床上,珠儿把被子拉起来给她小心盖好,又掖了掖被角:
“世子妃快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大太太肯定一直盼着世子妃家去呢!”
珠儿说完要去吹灯,沐雪突然轻声喊住她:
“珠儿,你想不想回青石镇去?”
珠儿转头看着沐雪,看她脸色恍惚,一双大眼睛却忽闪忽闪的。
“大娘子?”珠儿蹲下去,双手扒着床边,看着沐雪。
沐雪伸手摸着珠儿放在床沿上的手,盯着她并不出众,甚至与红湖、雨竹她们比起来有些过于平凡普通的脸:
“珠儿,你今年是不是十六了?”
珠儿点头,轻轻笑了一下:“可不是嘛,大娘子,珠儿今年十六了呢!”
“十六了,该嫁人了。”沐雪突然叹了口气。
嫁人两个字把珠儿骇了一跳,木木的看着沐雪,又是害羞有些害怕,盯着沐雪,说不出话。
沐雪看着她说:“珠儿,虽然你和萍儿都是我在金陵买下的,但在我心中,你与她们始终不同。”
“我原以为就会在青石镇守着李家爹爹和娘过一辈子,小富即安,春来看花,冬来赏雪,明哥儿再给考个官老爷回来,日子就圆满了。”
沐雪的声音轻柔,如羽毛,饶的珠儿心里痒痒的,眼睛也痒痒的。
她忽而垂眼嫣然一笑,轻轻的说:“谁也没料到会在金陵遇到爷。”
珠儿反握沐雪的手,眨了眨想要流眼泪的眼睛:“大娘子,你受苦了,如今苦尽甘来,世子爷对你和小公子都爱护有加呢!”
沐雪摇头,抬眼看着珠儿:“珠儿,我跟着爷,是我的选择,苦尽甘来,这四个字何其奢侈,如今你也瞧见了,府里不安生的很,往后还不知有多少危险。”
“我们虽是主仆,但我心里是把你当妹妹看的。”
珠儿似乎预感到沐雪要和她说什么,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带着哭腔说:
“大娘子,珠儿心里都知道,若不是因为珠儿,念着珠儿这条命,大娘子在金陵的时候明明有机会逃走的。”
“珠儿出生低贱,本就无爹无娘,贱命一条,生死也没多大意思,大娘子何必操心记挂,初时大娘子不愿意跟着世子爷,在世子爷身上吃了多少苦头,珠儿瞧着大娘子身上的那些伤,只恨自己不能帮上大娘子,却还要连累大娘子。”
说到此处,珠儿忍不住呜呜小声哭起来。
自古为奴的低贱,一遭签了卖身契,就不能自己做主,主子要打要骂,绝不能心生怨恨,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主子要奴死,官府也没人管。
只是,当初世子爷拿了自己威胁,大娘子竟然含恨应了。
珠儿到了盛京,听了丫鬟小厮们的八卦,听了盛京的许多传闻才晓得,便是父子、母女都是可以为了权势利益抛弃彼此的,她一个无爹无娘的小小婢女,何德何能碰到这样一个主子。
给她衣穿,给她饭吃,从未打骂,生死一线间,还能护着她,这些场景在珠儿脑中过了一遍,顿时让她泣不成声。
沐雪自认为自己不是纯良圣母,是珠儿的奴性思想太根深蒂固,稍稍对她好一些,便让她感激涕零,生死相随。
面对哭得无法自已的珠儿,沐雪心中有愧,她起身,拿了帕子去给珠儿擦眼泪,柔声说:
“年前我就已经给家里去了信,冬日路不好走,河面可能也结冰了,但算算时间,最迟正月过完,黑娃和军哥儿他们就该到了。”
“珠儿,到时候你跟黑娃他们一起回去,我写信给娘,让她给你找户好人家,过安稳日子去。”
珠儿瞪大眼睛:“大娘子,你别赶珠儿走,珠儿不走。”
沐雪叹了口气:
“如今我们也来了一两年了,盛京如何能和青石镇相比,便是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惹出麻烦来,你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
“今儿,他们没能得逞,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以后的路只有能难走的,绝不轻快。”
珠儿呜咽着打断:“这样,珠儿更不能走,夫人交代了要珠儿好好照顾大娘子,珠儿怎能丢下大娘子一人。”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爷,爷会护着我的。”
沐雪看着珠儿劝:“珠儿,你大娘子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还不知道?”
珠儿扑到被面上大哭:“大娘子快别说了,珠儿是不会离开你的。”
沐雪当初买珠儿不过是想让自己轻松一些,她其实骨子里是个贪图享乐的人呢,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有房有车有银子,呼奴引婢,吃喝玩乐。
“你这样的年纪,在留在我身边也留不了多久了,始终是要嫁人的。即便不配小厮,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配个管事,一样的为人奴仆,即便放了你白身,盛京的人心眼儿多,又多狡诈,日子过起来终究不是那么舒畅。”
“加上人人都晓得你是我身边伺候,保不齐就要拿你做筏子。”
珠儿要开口,沐雪摆手,继续说:“即便你不在乎你自己,往后成了亲,有了孩儿,你又如何?那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可舍得?”
珠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