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孙在邻近几个村子都有,但皆只在几户人家左右,早没了百年前繁荣的景况,叶氏也早没了掌权主事的族长。
叶氏宗祠虽仍旧在,但除了守祠的叶老,每年的例祭也是邻近几个村子的叶姓子孙凑足了五畜祭祀,祭祀过程简单潦草。
盛况时的祭祀都要费上一日的时间,可现今不过是走个过场,往往不过个把时辰便结束了。
阴十七又问了那祠堂扁额近年是由谁去漆新过?
叶奇胜说,那是守祠的叶老自已出钱出力翻新的,而这个叶老现今也算是叶氏宗祠的主事人,祠堂的所有人与事皆由叶老经手同意方可。
换句话说,三人要进祠堂一观,必得取得这位叶老的同意。
☆、第六十五章至关痣
出叶奇胜家的时候,已快日暮。
三人走在边叶村的小巷里左转右拐,拐到了村里最中间的街道上,沿着街道一直走向边叶村村头。
来时三人是自阿里山山脚下入村尾,再经过“叶氏宗祠”到的叶奇胜家。
出时三人自叶奇胜家直接拐到中间的街道上,谁也没有提出再去看一眼“叶氏宗祠”的提议,大概三人心里仍旧在想着叶奇胜口中的那个活人大血祭吧。
若是再次经过“叶氏宗祠”,三人该抱着怎样的心态去看待祠堂,方不会浑身寒气毛骨悚然呢?
显然刚听到这件残忍可怖骇人听闻的事情的三人中,至少有两人没做好心理准备,再次到那祠堂前一观。
这两人便是阴十七与花自来。
展颜向来冷漠的脸也变得愈发含了冰霜,一路惜言如金。
花自来自叶奇胜家出来,便一直煞白着脸,原本俊朗的面容即便在晚霞地照映下,也显不出一点血色来。
阴十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耳际一直回响着叶奇胜的话:
“因为族里已许久未有男婴出生,所以新族长便下令让五户人家里合适大血祭条件的女子献出来,五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女子就这样在叶氏宗族祭祀上,被活生生放干了血而亡,那些血盛满了原本该盛着五畜的鼎器里……”
女子乃为阴,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是为阳!
旺族之法——阴阳调和,阴阳献祭!
走出了边叶村,早先花自来是骑着马过来的,马儿便被他拴在村外的一棵树的粗干上,他解开了僵绳:
“只有一匹马儿,而我们有三个人……”
展颜道:“你带着十七先回去……”
阴十七打断展颜:“不,我没想回县里,今晚我想到边罗村苗村长家借宿。”
展颜想起阴十七今夜子时还要到凹坡地的案发现场去,他也答应了在她看亡语时护着她,于是他道:
“那我也不回县里了,自来,你将这个交与石仵作验验做最终确定,看到底是不是个‘苗’字。”
展颜自怀里掏出帕子,将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交与花自来。
花自来因着心理作用,害怕地手抖了又抖,在被展颜瞪视过后,方僵笑着接到手里,但止不住手又抖了一下,帕子掉落。
没有任何声响,帕子掉在泥土上。
同一时间,而帕子里的皮肉也被摔出帕子,沾上了沙土。
展颜轻斥道:“你在做什么!”
花自来弄落这样重要的线索,自知理亏,大气不敢出地任展颜喝斥,脑袋垂得低低的。
展颜又冷声道:“还不快捡起来!”
花自来看了看地上沾到少许泥土的皮肉,仍有点踌蹭不前。
阴十七没有上前,心道也不知花自来这些年的捕快是怎么当过来的,办案时常会碰到各种诡异残忍的案子,他的胆量怎么会与胡胖子一般的大小呢?
倘若连这样小小的一块被割下来的人类皮肉都害怕,那么还有更残暴的在后头,他要怎么查案?
总要面对,总要克服,这便是她没有上前帮花自来的缘由。
展颜凝视止不住手指微颤的花自来,过了会见花自来仍没动静,他方走近花自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
“自来……那些已经过去了,你不能永远地陷在里面出不来……忘了,彻底地把它忘了吧!”
阴十七心中一跳。
原来花自来害怕人类皮肉是有缘由的,她很想知道,可她不能在花自来的面前问,不能当面再一次揭开那道造成他心理阴影的创伤。
花自来在展颜的鼓励下,终于走向那一小块皮肉。
就在他坚难地弯下腰,坚难地伸出去手,坚难地快要拿起那一小块皮肉时,阴十七抢先了一步。
很快地,闪电般地,她一手将皮肉迅速捏起摊在掌心,另一手同一时间拾起帕子,然后开始将皮肉上沾到的泥土轻轻地擦干净。
花自来松了好几口气,心中十分感激阴十七,这时候的阴十七就是他的小祖宗大救星!
展颜看着花自来全身紧绷的弦瞬间松了下来,神态不再紧张惊慌,他明白了阴十七临时抢先捏起皮肉的举动。
可终究他是错猜了她。
阴十七一双眼像是要贴到掌中皮肉上去似的,离得非常近。
展颜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走近阴十七问道:
“怎么了?”
同时他瞧向她掌中的皮肉,仔细地看着。
阴十七左手掌中摊着那一小块皮肉,皮向上肉向下,她指着向上的皮道:
“你看这皮上面的字中央是不是有个黑点?就在这个‘苗’字的‘田’里面的交叉点上!展大哥,你看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