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怔楞,却也面色绯红,为这个“嫂嫂”的称呼。
五色鹦鹉飞到她肩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似乎在询问着她的情况,又似乎在抱怨什么。
尘落轻咳了两声,欠身对眼前的人行了一礼:“谢谢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宇文宪心里一颤,却很快收敛了眼中的光华,淡淡道:“嫂嫂失忆前确实见过臣弟。”
尘落因他疏离的口气心里有些堵,转瞬又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之前没有见过你,难道是他回来了?”
宇文宪借口道:“皇兄因为担心嫂嫂,所以令臣弟先来禀报,他三日后便能回来了。”他斟酌着词汇,眼睛却始终未对上她打量的视线。
皇兄走前其实吩咐过他,让他暗中保护,尽量不要见她,以免她想起什么。
十多日下来,他一直小心谨慎,虽然希望她记着自己,却也希望她不要想起那些悲伤的回忆…
刚刚他一时情急冲出来,因为她的反应居然暗暗开心,但终究她已经不记得前尘,如今又活得这般自在…他何苦将她的伤疤揭下…
这么想着,他又拱手道:“臣弟已经通知了嫂嫂,请容我告退,嫂嫂身体初愈,还是不要上树为好,不然若你受伤,皇兄回来肯定会责怪我们。”
说完,他转身离去了。
尘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渐渐融入夕阳的余晖中,突然觉得眼角酸涩。
她抬手抚上脸颊,却不知何时,鬓角已经湿了。
她不解地看着指尖的咸涩。
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为什么会觉得心痛?
她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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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宇文邕回到同州时,宇文宪便去请了罪。
宇文邕对此并未责怪他,只道这些日子辛苦了他。
寝殿中,尘落刚用完午膳便听说宇文邕的归来。
她本迫不及待地想跑出去找他,可刚刚走到门口又犹豫起来。
终究,她转身坐到铜镜前,端详了片刻,往脸上略施了些粉黛。
近日里本来调养得不错,她的面色也比以前红润,但不知怎的,自从听说他要回来,她反而连续三晚都因为做梦没有休息好,还是掩饰下,免得他担心吧…
宇文邕进来的时候,侍女们正拿着收拾好的餐具退出去,他随口问了几句便挥退了他们。
见女子专注的在镜前发呆,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出现,他轻步走了过去,从身后环住她,轻笑道:“我的落儿什么时候也懂得为悦己者容了?”
尘落感觉到他的气息,身子一颤,忙掩饰道:“…我只是看看脸上的疤还看得出来不…谁说是为你容了?…”
“是吗?那让我看看是不是伤疤又出来了?听说睡不好的话会变丑的。”
尘落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子这才意识到上当,不满道:“你戏弄我?!”
宇文邕轻勾起唇将她拥入了怀里:“我都说了,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介意,况且我的落儿一直很美…你最近睡不好是否是在想我?听人说你上树差点摔下来,以后不许干这么危险的事!”
尘落听着他柔声的追问、关心和命令,这几日的彷徨似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窝在他怀里,轻声埋怨:“都是你丢下我这么久才回来,害我夜不能寐,变丑了你也要负责。”
“恩,我负责。”他抚着她的背,“作为补偿,今日为你绾发如何?”
尘落听了,喜上眉梢,却故作怀疑道:“我要求很高的。你如果绾的不好,我可不认这补偿。”
宇文邕但笑不语,散开她的青丝,随手拿起梳子为她梳理起来,又为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檀木花簪插在了她的发上。
这发簪承载了他们的过去,他一直带在身上,先前就想重新送给她。
但那时她刚刚失忆,对他还有抵触,后来又因为政务繁忙无暇顾及。
今日将发簪重新为她插上,他只希望过去的一切也能从这里重新开始。
尘落抬手碰到发簪,觉得指尖一疼,这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但这精巧的发簪却让她说不出的喜欢。
她突然问道:“以前你也会为我绾发吗?我有这样的感觉,而且这发簪,总觉得它身上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可遗憾的是我却记不起它们,若能想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