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有些多,也不知道你听进去了多少。”余姬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却怎么也掩不住话语中的缥缈茫然:“我明明还年轻,可有的时候却觉得自己老了似的。”
“大嫂又年轻又漂亮,哪里老了?”勉强收回外放的思绪,谢同君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吃力的笑了笑:“大哥对大嫂敬重爱护,可是好多女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多想无益,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她此时此刻纠结再多,又有何意义?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同君……”余姬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微微一笑,静静的看着谢同君,平静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低沉的哀伤和怜惜:“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你应该把目光放到现在,从前的一切……便当是做梦吧……”
“不过虽然是要你容着夫君,但也不能太过纵容,张二公子跟你大哥不一样,你也不能太放纵他了。”余姬打起精神,继续给她传授经验。
谢同君笑着应是,想到谢歆那个脾气,一看就是个说一不二,无人敢忤逆的人,也怪不得余姬这么说了。
告辞回了房间,张偕竟意外的在屋里,正慢条斯理的收拾两人的行李,看见她回来,也只是浅浅一笑:“明日回家,我先收拾好细软。”
谢同君拈起一颗葡萄送进嘴里,感叹道:“我还真舍不得回去呢!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看看。”
张偕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着安慰她:“下邳离长留不远,你什么时候想大哥了,我送你回来小住便是。”
“那敢情好!”她站起身来在屋里四处转着看了看,嘴上不忘耍宝:“没想到夫君大人不仅贤惠大方,还如此温柔体贴,娶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娶夫……”张偕失笑,他将衣裳收进箱箧中,转过头来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问道:“偕很好奇,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什么……怎样的人?”谢同君磕巴了一下,呆愣愣的看着他。
张偕轻轻将手抚上她发顶,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总觉得夫人是个极为出人意料的人,每当我觉得夫人稳重成熟的时候,夫人却突然会表现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每当我认为我已经足够了解夫人,却发现夫人似乎远非我认为的如此……”
“人本来就不只有一种性格!”说到这里谢同君明显对他更感兴趣:“说起来应该是你的性格更奇怪,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怎么偏偏就你永远一副表情,一种情绪?”
张偕愣了下,面上突然飞快的闪过一丝尴尬。
谢同君抚掌而笑:“哈哈哈……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害羞嘛!其实你也有别的表情,但它们太过细微,所以其他人才没有注意罢了。”
“夫人真是心细如发。”张偕配合的回答。
谢同君一本正经道:“夫君谬赞了。”
张偕将案几上竹简收纳好,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卷,而后眉头微蹙,慢慢将它移上了点着的宫灯上。不一会儿,竹简便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他随手将它掷到铜盂里,声音低缓地说道:“这是大哥的家信,家里人还不知道大哥做的事情。”
谢同君一怔,随后领会了他的意思:“那先瞒着吧,娘身体不好,大嫂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操持家务,就不让她们担心了。”
张偕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二日,两人早早便收拾好了细软,门外的马车已经候着了,张偕拉着谢同君走在前面,身后绕梁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一眼,眼眶含泪,泫然欲泣。
到了角门处,谢同君一怔,几乎不敢相信她看到的。
谢歆、余姬、连同谢徐谢元两个孩子,竟都在角门处相送,这跟来那天就坐冷板凳的尴尬境况简直天差地别。谢同君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谢歆面色冷淡,毫不客气的开口:“你若敢做出同你大哥一样的事情来,我谢家誓与张家死磕到底!”
“敬诺。”张偕恭恭敬敬的应了,知道他们兄妹想必有话要说,知情识趣的笑了笑:“我先去将马车上收拾一番,夫人可容后再来。”
等他走了,谢歆这才看向她。他眼里泛上一抹柔色,平日里冷冰冰的语气堪称温柔:“小君,其实张偕不错,我瞧他进退有度,为人处事亦是十分圆滑老到,即便不是你心仪之人,也定是一个良配。”
☆、叮嘱(下)
谢同君当然知道张偕是个情商相当高的人,不过她倒没料到谢歆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不过将他的话反复咀嚼,才发现这位兄长的良苦用心。刚来谢家时,他便毫不客气的给张偕一个下马威,既表明了对妹妹的珍视,也没将此事做绝让张家没脸,现在特地出来相送,又摆明了护着妹妹、承认亲事的态度。这不仅是在辟谣,更是为了帮她在张家的地位打好基础,果然是桩桩件件在为妹妹考虑。只可惜……原主却是再也无法享受到兄长的疼惜了。
谢同君突然觉得有些愧疚,这一个月来积攒的情感突然在顷刻之间爆发出来,她一头扎进谢歆怀里,紧紧抱着他宽厚温暖的脊背,喃喃道:“大哥……”
“好了,走吧。”谢歆拍了拍她的手臂,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亲自送她到外面去,谢同君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笑着道:“等等。”
她跟余姬告了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