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毛毛躁躁的燕子从窗口飞了进来,在办公室里扑腾着翅膀却找不到出去的路,把陆白的肩膀当了落脚点,刚准备整理一下羽毛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了脖子。
办公室里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却被后来的寂静冲淡了。
魏淮铭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发现秦砚正对着一张纸皱眉,表情复杂得仿佛那张纸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他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份口供。见他进来,秦砚又恢复了平常的笑脸:“魏队,我可能需要你帮忙打一个电话。”
“打给谁?”
“孙楷辰。”
魏淮铭拨通了电话,视线越过玻璃落在里面的女人身上。昨天抓到的女人现在已经完全卸了妆,没了昨天的妖冶却显得年轻了许多,她显得很从容,甚至在感受到魏淮铭的视线后还给他递了个飞吻,魏淮铭一阵恶寒,刚转过头来,孙楷辰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
对面开始还是吊儿郎当的语气,但是听说要来警局看尸体的时候就怂了,直说自己有好几个重要的会要开,实在是没时间。魏淮铭懒得和他这个整天吃饱混天黑的富二代磨叽,说你要不来我就把你三条腿都废了,孙楷辰才答应过来了。
“她说受害者抢她男人,她气不过就把那女人骗到旅馆给杀了。”秦砚说到这,又皱起眉头,“咱们都已经确认受害者是孙祯的妻子了,难不成这个也是?而且要是在旅馆杀的,又是怎么用不到一晚上的时间把血迹清理干净的?”
魏淮铭听见他这么说,笑了:“要真是这样,这位姐姐也是个奇人。”
“而且关于受害者私密部位被毁的现象,她说根本没有什么男人,是她用工具搞的。”秦砚又开始玩手指头,“我们确实没有在受害者体内发现男性体|液,这种说法倒也成立……但是问她什么工具她也说不清楚。至于抛尸,她说的是故意多放几个地方,让咱们能快点找到她——知道自己杀了人跑不了,就陪咱们玩玩。”
漏洞百出。
“她不知道‘金三角’?”魏淮铭看见秦砚摇头,也觉得头大——这么明显的模仿痕迹,打死他也不相信是巧合,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什么伤害,棉花还会反过来嘲讽你。
赵政带着孙楷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人皱着眉写写画画的场景,连叫了好几声“老大”才引起魏淮铭的注意,抬头一看孙楷辰:“看过尸体了?”
孙楷辰摇头说没有。魏淮铭刚准备让赵政带着他去看尸体,就看见一个j-i毛掸子从他眼前划过,再低头发现他人已经蹲在地上了:“铭哥,我怕。”
“别怕,哥在呢。”
尽管人头已经严重脱水,但还是能看出来生前的影子,孙楷辰一眼就认了出来。
然后,他吐了。
魏淮铭给他拍背递水,孙楷辰就一直抱着个垃圾桶,直吐到没东西可吐也不撒手,眼泪鼻涕一起落尽垃圾桶里,头低得仿佛要埋进里面。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尝试了好几次此勉强吐出一个音节:“她……”魏淮铭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忙给他灌了几杯水漱口,示意他先别说话。
过了半个小时孙楷辰才放开了垃圾桶,但是视线还是聚焦在那上面,开口的时候有点哽咽:“铭哥,她以前不长这样,以前真的挺好看的……她也不是小三儿,她是真喜欢我爸……她对我也挺好的……我胃不好,她就给我煲汤,还不让我爸跟我说是她煲的,有一回被我瞧见了,我就给她打翻了,我还让她滚……”孙楷辰两只手扣在脸上,浑身都在发抖,“我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啊……我要是不让她走,她就不会死了……铭哥,我把她害死了……”
魏淮铭听着他碎碎念,每说一句心就疼一分,他想说不是你的错,可是这句话又太苍白;他还想说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
法医室门口无人经过,两个人坐在走廊尽头一动不动,像两个剪影。
秦砚一直在审讯室里整理思路,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于是嘱咐一个小刑警帮他盯着人,自己则向法医室走去。
魏淮铭远远地看见秦砚过来,也懒得动,只等秦砚坐到他身边,听他说:“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魏淮铭神色恹恹,卷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看他。
“你怎么了?”秦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又看了看哭累了靠着他肩膀的孙楷辰,大概猜到他应该是被孙楷辰影响了心情,却还是画蛇添足地问了这么一句。魏淮铭说没事,秦砚却较上劲了,说队长要是情绪不对,这案子就没法查了。
魏淮铭叹了口气:“要不我说讨厌心理学家呢……我刚才在想,你之前说那个男人应该是惯犯,那你说如果我早点抓到他,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没等秦砚开口,他接着说,“我知道,你会告诉我这种事司空见惯,而且几乎没有人会报案,抓不到他并不是我的错,还会跟我说现在想这些没用,破案才是正经事……我都知道。”
“我只是很难过。”
秦砚拧了他一下,魏淮铭痛得差点跳起来,捂着胳膊扭头瞪他,靠在他肩上的孙楷辰被这一下也吓醒了,迷迷糊糊地望着秦砚。
秦砚望着魏淮铭的眼睛,指着法医室的门口对他说:“很疼吧?但是里面的人感觉不到。不管你为她可惜还是为她遗憾,